跟问完她们南下的经历,齐峻就到前面去找林将军。
对方在内院的小书房接待了他。
“坐下来的说话。”将人按在桌边的扶手椅上,林隆道把侍者都遣了出去。
齐峻刚一坐下,想起雨润先前的话,旋即又起了身,朝林隆道郑重地施了一礼。
“多谢世叔对侄儿媳妇和犬子的照顾。”语气甚为恭敬。
林隆道摆了摆手:“贤侄不必多谢,当初你去关外,也是受在下所托。怎么样?在那里可曾有什么发现?”
齐峻忙将西北找到的线索,跟对方禀明。
林隆道端起茶盅,啜了一口然后放下:“你真发现那东西了?”
齐峻点了点头,补充道:“大哥当时十有八九,就是想穿过黑山,到土默川去。从小侄找到的证物看来,可能是想跟大姐联系上。”
捻了捻颌下的胡须,林隆道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返回时,可有照我的吩咐,派人手继续查探下去?”
齐峻点头:“小侄回来的时候,将带去的府兵留在了那里,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传来。”
林隆道颔首赞赏,又跟他提起另外一桩事:“你也知道,南朝建立才不到一个月。陛下有意请曦裕先生出山,招徕天下仕子。此事可能还得有人从中撮合,才能够成事。贤侄可否给先生去封信,咱们这边马上派人去请。”
“岳父大人?”齐峻不由愣住了。
林隆道点点头:“这几十年来,能让天下仕生趋之若鹜的,也只有鸿修先生和竹述先生。尊师多年前隐退,如今留在北边。余下的也只剩你岳父,他是鸿修先生仅存的衣钵传人。若是他肯出仕,对南楚朝廷来讲。等于如虎添翼,到时必定会引得天下读书人,纷纷前来投靠。”
齐峻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初南迁时,为何世叔不将家师也接出来?”
林隆道沉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他哪里肯出来?!说是要替先帝守着太庙,还想亲眼看乱臣贼子的下场。”
“那他的安危……继续呆在伪梁,会不会有危险?”齐峻担忧起他的先生来。
林隆道顿了顿,摇头宽慰他道:“不妨!高家如今根基未稳,还在四处镇压起义的势力。尚未腾出手来,清理文臣这边。再说。尊师这样名望的大儒,他们是不敢怎么样的,最多不过拉拢讨好罢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定定地盯向齐峻,语气严肃地说道,“若是你想返京回去寻妻,有机会见到竹述先生的话。不若再去劝劝,或许他能听你一劝也说不定。”
齐峻没有半分迟疑,当即就应承下来了。
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他只觉焦头烂额。
如今舒眉下落不明,连丁点音信甚至都没有,齐府一家老小分隔两地。当务之急。是把妻子和母亲妹妹都接到南边来。
想刚刚才找回儿子,又要跟他分开,齐峻情绪顿时变得低落起来。
能否带着孩子一同回沧州?
听雨润所讲的。母亲还没能见过这孩子,连名字也没能取上。要不,干脆带着他回去祭祖上祖谱?!
林隆道看出齐峻的犹豫,以为他在担心孩子,遂跟他提议道:“给曦裕先生的信中。你不妨禀明实情,以便他能早日启程。侄孙有他外祖父照料。想来你也能安心四处寻人了。”
听到这话,齐峻只觉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不知岳父大人还在海康否?”
林隆道点点头,解释道:“你岳父未来得及变动,咱们这边就起事了,应该还在那里。”
齐峻点了点头,想到上次见对方的情形,他眼神又黯淡下来。
他只见过曦裕先生一回,还是舒眉嫁进门的时候。
想到这几年,妻子在宁国府吃的苦,他不敢面对岳父大人。
林隆道哪里知道齐峻心底的顾忌,只道他是舍不得孩子,遂没有多作强求。
从小书房出来,齐峻让人把他领到儿子的住所。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小家伙跟着仆妇,在咿咿呀呀学说话。
他心头一喜,即刻便跨了进去。
“呀呀……”小胖墩眼睛尖,一眼就见到了他爹爹,朝着门口的方向手舞足蹈起来。
抱着他的乳娘闻声扭头望过来,见到是齐峻,忙把孩子抱过来请安。
一靠近他爹爹,好像有感应似的,小葡萄就朝来人伸出小胳膊要抱,全然忘了刚才是谁把他箍疼的。
齐峻嘴角微弯,将儿子从乳母手中一把接过,坐到旁边的软榻上。
时至冬月,跟北边比外面虽然没那么冷,可室内却并不暖和。炭盆、手炉、脚炉一堆,还是能感到阵阵寒意袭来。
小家伙年纪小,不常下地行走,穿得圆鼓鼓的。齐峻抱着儿子,忍不住把手伸到他的袖口,要想摸摸他的手里的温度。
谁知,他才刚伸出食指,就被儿子的小手牢牢抓住了。
顿时,一种柔软、细嫩、还带着丁点潮湿的触觉传来。
这种感觉许是太过陌生,齐峻顿时怔住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他发呆的当口,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家伙将他爹爹的手指,抓住了直接往嘴里放,喉咙里还不时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齐峻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怎么回事后,想把手指收缩回来,可惜已经迟了。小葡萄已经食指送进嘴里啃上了。
待他抽回来时,只见上面有两道浅浅牙印,虽不疼痛却有点痒痒麻麻的感觉。上面还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