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海听了,不觉惊呆了:“此话当真?”
高氏点了点头:“不敢欺瞒父皇。后来,女儿请托大哥,带人到山东一带寻访过他们,没人见到他们的行踪……”
高世海坐回龙椅:“那又有什么区别?他难道猜不到内情吗?别忘了齐府大火一案,前段时日,被传得沸沸扬扬,他只要有点血性,都会算到你头上的。”
高氏跟着也站了起来,凑到她父亲跟前,解释道:“这就只看父皇怎样安排了!若能就此解开此结,自然皆大欢喜。女儿此番救他母亲和全族人的性命,再帮他医好妹妹,算是对得住这小子了。再说,知晓内幕的人全不在人世了,他即便有怀疑,也拿不出证据来……”
高世海垂头不语,随即思索起女儿刚告诉他的。
见父亲不置可否,高氏又加了一句:“父皇,您不是在为撷趣园那老顽固头痛吗?想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其实不是难事。不若就此机会,用齐家母子钓出更大的鱼……”
高世海一时没听懂:“干嘛要这样?若不是他叔父手里有兵,这两母子就算有九个脑袋,都不够朕砍的……”
见他没弄明白,高氏忙又解释:“您有所不知,这秦氏女跟她表弟定过亲。您老不是怀疑,竹述先生的儿子,趁着洪水泛滥逃走了吗?若是装疯,听到此番赐婚,定然不会再装了。如果是真的疯,父皇此举岂不是能笼络一帮文臣?”
高世海听了,想也没想就斥道:“胡闹,将他未过门儿媳另嫁他人,算哪门子笼络人心!”
“父皇您有所不知,”高氏连忙解释,“那秦氏女自幼丧母,从小养在她舅父身边,竹述先生待她跟亲闺女一样,与齐四郎是青梅竹马。如今她舅父不是已经‘疯’了吗?作为连克两名男子的望门寡,正常出嫁这辈子都别想了。若是被母亲收为义女,再给她一个尊崇身份,赐婚于她舅父的得意门生。跟竹述先生亲厚的那帮文臣们,见到您的仁德之举,哪里还敢对此有怨言?将来,只要秦姑娘往高门里一走动,不肯归附新朝的那些大臣,见到您宽宏大量,心思自然会动摇。”
最后一句,让高世海不解其意:“什么宽宏大量?”
高氏抿嘴一笑,解释道:“父皇您忘了,齐府先前那场大火,女儿不是被人告发
了吗?大哥的人查到,是竹述在暗中鼓动群臣,跟您在朝堂上发难的。”
高世海恍然大悟,摆了摆手:“都多久的事了……不过,你所说的也并非完全没道理。若趁着他装疯,拿捏住他的外甥女,倒不失为一招妙棋……”
高世海前前后后又琢磨了一番,然后抬头盯向他女儿:“你就能担保,齐家四小子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高氏冷笑一声,不屑地讥讽道:“当初他不肯休妻,不过是因老国公爷临终前的交待。如今天下人皆知,他媳妇已经过身。若不接受这桩亲事,累得亲娘问斩,是为不孝。到时他哪还有颜面,到南楚那边入仕为官?”
这番话让高世海眼前一亮,他从龙座站起身来,望着女儿赞道:“此计甚妙!既可试探出竹述那老匹夫,又可能诓住齐家那小子。为父得到消息,南楚那边已打算,请文曙辉出来组阁,朕之前还在担心,天下士子听到,恐怕都要归附到他们那边去了……若是借齐家那小子的手,分散他们力量,倒不失为一则良策。朕倒是想瞧瞧,朝里那帮不安份的,到时准备选择!”
见父亲终于转过弯来了,高氏喜得眉开眼笑,又补充道:“待他俩生出孩儿,过继到宁国府长房,有孩子捏在女儿手里,竹述先生就算装疯又如何?他还能舍下跟亲闺女一样的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