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阵寒风刮来,卷起地上的枯叶和残枝,在半空中打着旋儿,漫天飞舞起来。舒眉和雨润赶躲进车内,齐峻抬起手臂,将披风罩住头部,尚武和纪猷则转过身,背着风行的方向。
等狂风停下来的时候,果然如车夫所言,细米大小的雪粒从天而降。
“爷,外面风大,小的看您还是到车上去吧?!”尚武忙将小主子劝进去。
望了一眼天际,齐峻眉头拧得更紧。以他这些年在北方生活的经历,知道再赶也来不及了,遂从善如流地挤进了车厢里。
车厢本身不大,只能容纳两三个人。
这几年在老家,齐峻练拳脚骑射,被大哥派的师傅操得严格,练就一副壮实硕大的骨骼,身材越发魁梧起来。是以,他一进到里面,空间就显得特别逼仄。舒眉主动起身,坐到了雨润那边去,腾出本来的位置给齐峻。众人安顿好后,马车重新出发。
跟齐峻对面坐着,四目相望,舒眉觉得不大自在,遂将视线挪到一边,望着窗帘下面晃动的流苏发呆。
车内气氛顿时凝滞起来,谁也没再出声说话。可各自的心里,并不平静。
齐峻盯了那边主仆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两月之前在这条道上,他救起吕若兰的情形。那时她身上衣服破烂不堪,面色憔悴,跟一群流民混在一起,起初他都没认出来。
当时她的样子狠狠击中他的内心,再也没法扔下人不管了。后来被他接到京城安置在外面,本打算悄悄照顾就成了。谁曾料到,她不知怎地摔了下来,徒惹出一场风波。
想到这里,齐峻记起今早起床,紫莞侍候他穿衣时,无意间提到的情况。
昨天妻子说不记得进京的事,可半月之前她为何又能和三妹,亲热之极地同宿一晚?!
果然,满肚子都是算计!
想到这里,他倏地睁开眼睛,抬眸望向舒眉。
“从什么事开始,你不记得了的?”齐峻突然发问。
被他的声音打乱思绪,舒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片刻间她就镇定下来。
“在瓜洲落水之后。”她平静地答道。
“那你前不久怎地跟三妹一见如故?”齐峻语气充满质疑。
“人的缘份就是这样,有些人见面就喜欢,有的再怎么绑到一起,都觉得别扭。”
“哦,你对我是哪种呢?”齐峻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问起。
她眉头微蹙,这人的傲娇风格又发作了,怎能问得这般直白?!
“以前怎么样妾身不记得了,自醒来后,希望尽量少碰到爷。爷你该也是如此吧?!”她反将了对方一军,从自己醒来,这位爷常不着家的情形看,十之八九会是这样。
想到前两次见她,情形确实如此。齐峻一时噎住了。正打算刺她两句,可转念一想,自己嫌弃她在先,反正也没指望她欣赏自己。不过,他心里还是十分沮丧。
罢了,罢了,忙完这趟差事,两人尽量少些见面吧?!
齐峻内心郁结之余,索性闭上了眼睑,闭目养神起来。
舒眉暗地里松了口气,心里安定不少——离她理想的生活又进了一步。经这样一刺激,以后他该会少来招惹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