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床时,舒眉只觉头昏脑胀,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正要找炕上的齐峻理论几句。谁知,那边早已空空如野。
“姑爷天没亮,就出府回军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舒眉扭头望去,只见雨润端了盆滚烫的热水进来,顺势放在脸盆架上,朝她说道,“小姐,奴婢侍候你先洗漱吧!”
“慢着!”舒眉左掌支颐,右手向她招呼道:“你快快过来,替我摸摸,是不是特别发烫?”
雨润拿出帕子,揩干手上的水渍,走过来将把掌心抚上舒眉的额头。
“哎呀,怎么这般烫?”她吓了一跳,慌乱过来扶起她家小姐,“您发高热了!这可怎么得了?”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
“赶紧躺下,定在昨晚您睡在榻上给凉着了。”雨润把她扶回床上躺下,“奴婢这就去跟施嬷嬷说说,看来得禀告太夫人,然后请太医进府看看。”
这边霁月堂的正厅里,听到替她探儿媳病情的仆妇回报,郑氏不由感叹上了:“舒娘这孩子,真是执拗,到如今还不肯原谅峻儿。让老身说什么才好!”
旁边范嬷嬷劝慰她道:“小两口整日呆在一起,终归是要日久生情的,夫人不必过分忧心。上回从祖籍回来时,老奴就瞧出了端倪。四爷总是偷偷朝四夫人身上瞧,您老放一万个心,只是机缘未到。小两口到看对眼时,眨眼的功夫,您就能有孙子抱了……”
“屹儿也真是的,何必着急让他弟弟回军营。好歹等舒娘怀上再让他去也不迟。”郑氏忍不住埋怨起大儿子来。
旁边的蔡婆子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垂下头。
她孙女香秀,在竹韵苑当丫鬟。听香秀讲,昨晚起夜时。有人听到卧寝里有动静,特意凑到窗下听了一会儿,说是两人在吵嘴。她想起上次郑家三舅太太临走时,对自己的托付,几番计较后蔡婆子便有了计较。
“许是国公爷改了主意。这不,他应下您将柯姑娘纳进门来,还不是想让您早日抱上孙子?!”蔡嬷嬷在旁边提醒道。
不说还好,提起这事,一抹愁云就笼上郑氏的眉宇。
看来,大儿子在子嗣上不打算再牵就高家了。
而舒眉这边。自从太医走后,一整天她都躺在床上,头脑里混沌一片。在雨润的侍候下。喝了小厨房里熬来的汤药,又在被子里闷了一身汗,精神稍微好了些。
此后的半个月里,舒眉关在竹韵苑一心养病。日子转眼来到了正月底,齐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日在宫里跟舒眉有过一面之缘的袁家三奶奶——林秀涵。终于上门造访了。
因过几天便是花朝节,京中女眷在那日,通常会结伴出行。或是游湖赏春,或是踏青拜神。林秀涵本想来邀舒眉一同出游的,谁知仆妇回去一禀报,才得知齐府四夫人躺在病榻上有半个月了。于是。这袁家三奶奶带着贴身仆从,前往宁国府探病。
在丫鬟仆妇的引领下,林秀涵带着身边伺候的。朝齐府后院行去。走到一处花荫底下,她腿脚有些乏了,遂在那里的石凳上歇了下来。
没坐多久,只听得林木花丛里面,传来两女子窃窃私语的声音。
“莫要再存那样的心思了!你忘了青卉的下场?在爷身边好好的贴身丫鬟不当。这下好了,竟被打发到京郊庄上。配了庄家汉子。”
“她是她,我是我!再说,现在是四夫人不肯……爷若召谁来伺候,怕是没人再说嘴了!”
“她为何不愿了?”
“我告诉你吧!千万别让第二人知晓……那晚归我上夜,三更过后,寝卧里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声,把我给惊醒了。于是,就走到窗台边……”
“还有这事?她为何不肯?”
“谁知道啊!两人在寝卧里推搡,才把女方闹得着凉受了冻。爷竟毫不怜香惜玉,天还未大亮,就怒气冲冲出了府,连四夫人病了半个月,都没赶回来探望……”
“我想我明白了,早前就听人说,国公爷向四爷承诺,只有他们做了真正夫妻,才允许兰姑娘进门。该不会为了阻人进来,四夫人故意拖着这件事吧?!她自然晓得,若是人进了府,自己不就彻底没戏了!”
“唉,四夫人也太不容人了,兰姑娘把正室位置都让给了她,自己甘愿为妾,还那么不依不饶的。硬是阻在两情相悦的人中间,也不怕遭报应……”
听得如此劲爆的八卦,林秀涵不禁哑然失笑,心里暗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敢在府内传此流言,她几乎可以体会到,舒眉在高氏掌管的府里,过的都是一些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林秀涵眉头微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示意前面齐府丫鬟继续带路。
靠近竹韵苑的院子,远远飘来一股药味。林秀涵顿足停下来,蹙了蹙眉头,鼻翼微翕。心里十分担忧。待丫鬟撩起帘子,把人让进去时,她迫不及待望向床榻方向。
当真正跟舒眉打上照面时,林秀涵不由吃了一惊。
对方病了半月有余,原以为会见到一副病怏怏的憔悴模样,加上门口闻到的药香……没想到,舒眉气色尚好。
林秀涵忍不住询问出声:“你一点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啊?”
舒眉听闻后莞尔一笑,忙嘱咐丫鬟搬来椅子。待对方坐下后,她便说道:“本来就只是小病,是婆母硬要让我趁机调养调养身子。唉,没办法,只好依着她了!”
还有层意思她没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