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叫做加福尔镇,这里的人大多以渔业为生,因为战争很少,所以很多渔民甚至用军船来打渔。这些看起来就坚固而厚重的军船被渔民们使用的得心应手,无边的大海翻涌着,成群的海鸥在岸边翱翔,像是无数白色的精灵。
我有些迷惘的看着四周。这儿的四周是带着潮气的灰色的绿,和银色的海浪。地面是粗粝的砂石,几颗零星的绿草固执的在墙角和路边冒出头,有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街上熙熙攘攘,充满了奇异的活力。
傍晚的时候雨绵密无声的落下,从窗外飘进来,将我身上的袍子打湿。一只莹白的手从我背后伸过来,后背靠上那个人的胸膛,是温热的,他的声音自我的头顶落下,声音美好犹如月光落在雪地上。“冷了么?”
我摇一摇头,微微眯起眼睛。
这感觉真奇怪。
几百年,或是更多的时光在一个传送中就消弭于无形,而在这里只呆了几天,我就觉得安逸而祥和,好像身处于另外一个世界。确实,我们正身处于另外一个世界。
我看了一会儿雨,夜诺的怀抱很温暖,眼前熙熙攘攘的人和再远一些的海,他的长发垂下来,随微风轻轻飘扬,像是最美丽的丝绸。
外面的声音其实很多,但我却觉得这里很安静,就像是一个被我遗忘的故乡。
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开始。
我甚至愿意遗忘一切,和夜诺两个人在这里生活,慢慢变老,然后永远长眠。
夜诺替我将窗户关的小一点,拉我从椅子上慢慢起身,“这里很好么?”
我点点头。“是的。”
他好像很开心,亲自端了鱼羹到我面前:“尝尝。”
我接过碗,第一口入了嘴,就觉得鲜香滑腻。
“这是……”
他知道我要问什么,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旅馆里的厨师手艺不错,不是么?”
我也笑,放下碗,从斗篷里面的小兜里翻出两个手链,是麻布编成的,染了色,一蓝一红,很土气也很平实的颜色,上面有复杂而美丽的图腾。将蓝色的那条递给他:“今天我逛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挺好玩,就买了两条。”
他接过来,眼睛弯弯的,又深又亮:“谢谢,我会好好的保管它。”
我们像两个孩子一样互相替对方戴上手链,看了一会儿,又发了一会儿呆。
如果……如果有如果。
揉一揉眼睛,自己好像又想的多了,就算是我愿意,夜诺也肯定不答应。谁见过魔神和凡人过一样的生活呢?他们肯定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使命,或是责任。
但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愿意离开这里。拒夜诺说我们如果要去见那片美丽的湖泊就要再走一千安里,但是我就是不愿意离开。
假若有一天我的生命真的走到了尽头,我希望自己能死在这片祥和的土地上。
没有什么美景,没有什么奇观。
但眼下拥有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我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对夜诺的感情已经有了很多的变化。或者从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动摇。很久以后我离开他,每每想起这段日子,总是记起当时的安宁,还有幸福。
我以为我没有的幸福,事实上,在那时就已经得到了。再然后,再然后我们彼此越走越远,最终走到了天涯的两端。
回首忆当年,当年已成惘。
其实我非不快乐,只是当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