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天夜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坎迪斯湛蓝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好像谁欺负了他一样,甚至还偷偷拉过我投诉,为什么要带上夜诺一起出来。
我笑笑:“难道他不是你的客人么?厚此薄彼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他朝我吐舌头:“谁想要带一块冰山出来啊。”
我又惊了,这人说话还真是大胆果断,恐怕他是自古以来第一个胆敢说夜诺是冰山的人了。我只好跟他解释:“其实是他有些不舒服,你不用太在意啊。”
这话倒是真的,我们走到果园的时候,夜诺的脸色简直可以比得上阿拉斯山脉上的白雪,虽然他平常就极白,但那种白至少是有温度的,如今他的脸色只能反应两个字,那就是难受。
他的身体一定非常难受。
我劝了他好几次让他回去,他都很执拗的拒绝了,后来甚至话也不说,就是冷冷的不满的看我,好像一个要被抛弃的孩子。
走过果园,坎迪斯又邀请我们去看不远处的花圃。他的热情让我不忍心拒绝,可是看着夜诺的脸色,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变相的折磨他。
“花圃么?我很喜欢花,能带我去观赏一下么?”
我惊诧的看他,他的脸色还是白,但说话的时候好像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脸上的那种儒雅的笑让人沉醉,坎迪斯只看了他一眼,就哦哦啊啊的痛快答应了下来,我摇摇头,碰到这样一个没有节操的人,我简直无话可说。
顺着山路往下走,大约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远远的,就看见一片摇曳的白。
风带着花香吹过来,浓郁而鲜明的味道,让人沉醉。
“这是……”
我愣在那里,夜诺抿着唇,忽然道:“这是罗耳秘蓝。”
坎迪斯一脸惊讶:“是啊……您怎么会知道?”
夜诺忽然拉过我的手,我转过头。他的眉皱起,若有所思:“这种花很珍贵,也很难存活,需要丰沛的雨水和灿烂的阳光,能够满足这两种条件的地方很少,这里的花竟然有这么多,想必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坎迪斯点一下头:“是的,我的祖父很喜欢这片花,他在临死的时候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照料它们。”
“可是它们是白色的啊,并不是什么蓝。”我问。
“还记得我以前讲给你的故事么,生长在河边的花朵,夜晚绽放,芬芳馥郁,绽放的时候,它们会变成蓝色。”
我恍然大悟,惊奇的看着眼前的花海,忍不住慢慢走近,俯身闻了闻。
味道很轻,但就是这样轻的味道,闻一下就会像是喝了一口酒一样,浑身都舒爽通泰,简直好闻的要命。
“这花真漂亮。”
我轻声说。
坎迪斯看着我,眼里一片豔慕:“是啊,真漂亮。”
“要待到晚上么?”夜诺走进了,揽过我:“要等到午夜,这些花才会盛放。”
我思考了一下,摇一摇头:“先回去吧,在这里等那么久,太不现实了。”
我们往回走,将成片的花海丢在脑后,坎迪斯一脸失望的跟着我们,夜诺的脸色却好了很多,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松开,好像是忘了,我也就任由他牵着。
花香顺着风不依不饶的飘过来,我深呼吸,心底平静安宁。
再后来的某一天,我和坎迪斯谈到这件事,他顺顺头发,楞了好一会儿,半天才说:“那时候我跟在你们后面,觉得你们好像一对恋人一样,再也插不进别的人了。”
我也笑,手里的法杖被用力的握紧了,杖头发出蓝色的光芒,好像绽放的罗耳秘蓝。
恋人么?多好听的称呼,让人听见了,心里面就成片成片的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