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今夕何夕。
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未曾做梦,只觉得温暖。身上盖了厚厚的鹿皮被,醒来时我窝在车厢里,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我揉了揉眼睛,还不能适应忽然消失的颠簸,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掀开了车帘。
一张俊朗的脸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不知道埃立特在马车外发了多久的呆,他看见我先是一愣,马上又换成欣喜的笑意,拖长了声音笑话我:“真能睡,都快到地方了,你再不醒来就要错过脱墨最美的那片圣愿牡丹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
埃立特总是给我十分熟悉的错觉,我看着他的笑脸,就觉得这样的情景仿佛在从前也发生过,可这样的感觉像是一道光或是阴暗的影子,总是在脑海里闪现片刻后旋即消失,让我总也不能觉察其中的深意。
埃立特扯了扯我的裙摆:“还不出来么?吃一些东西再上路,再走上不到半天我们就能到了。”
“这么快啊……太好了。”我讷讷笑了一声,不自觉地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跋涉这样久终于即将到达尽头,欢喜之中又一些莫名的惆怅,连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从车上爬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看到夜诺站在很远的地方,从我的距离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他的美丽的轮廓和挺拔的身形带来一种宁静的魅力,我摸了摸鼻子,看着伊丽丝静静陪在他身边,两个人像是一幅画卷,让人不忍破坏其中的美好。
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曾几何时,我和夜诺两个人驾着马车在泥泞的雨天前行,那个时候夜诺跟我说离脱墨不过两三天的日程,可一路上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夜诺的融合影响了他的记忆,我们偏离了大路,绕着小路遇到了这样多的人,多走了这样多的路。
摇了摇头,想着想着就有些难过,可难过有什么用处呢,该走的路,该遇到的人,总是躲不掉的。
脑海里尽量放空,随着埃立特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简单吃了些东西,又听他讲了几个冷笑话我们就重新出发了。
脱墨并不是一座山,一池水,而是一座宫殿,准确的说,是一片神迹。
直到进入脱墨古城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所踏的地面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中的,我诧异的盯着脚下犹如镜面一般的冰晶结成的古道,光亮的路面上倒映出我的样子,披着厚厚的羊皮毡,连头发也掩在围巾之下,只露出一张带着不可思议表情的脸。
脱墨建造于一座雪山的山巅,雪山终年不化,积雪皑皑,周围被镜湖围绕,这样冷的地方那湖水却并没有结冰,只有一条透明的道路通往湖中的山巅。若不是我们一群人中有夜诺记得入口处,恐怕延着偌大的湖泊寻找半年也找不到这条真正的路。
所有人都早已经从马车之上下来,夜诺与埃立特还好,我与伊丽丝是真的被眼前所见惊到了,一路上只顾四处张望,只觉得一双眼睛都看不够,恨不得多长出几双眼才好。
原来这里是这样美丽的地方。
我全身都缩在保暖的衣服里,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冷,心中却好像点了火一样的灼热。
夜诺走在我身边,他的面容好似染了淡淡的怀念。大约感受到我注视他的目光,他微微偏过头,朝我看了过来。
“这里真美。”我看着他,轻声说“谢谢你能带我来到这个地方。”
他看着我,不发一言。
半晌,露出欣慰的笑,极美似梦。
“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