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可以等一百年,但是只等了三十年,就忍不住想见你了。”
梵琳的头微微低了下去,忽然间一滴水珠就从她脸上滴落,在手背上摔得粉碎。但她的声音却沒有任何变化,平静地问:“我听说,你是被一些人给陷害了,是这样的吗?”
菲利浦低沉一笑,大手一挥,就象扫开了一些虫蚁灰尘那样,毫不在意地说:“就凭那些蠢货,还有什么阴谋能瞒得过我?我只是实在忍受不了一个人等待的日子,才随意找个机会打两次狠的,然后给自己一个理由來见你而已。”
梵琳把自己的手放在菲利浦的大手里,头依然沒有抬起,只是说:“你这个笨蛋,才三十年,怎么就等不了了?”
“我这里三十年,你那边可能就是三百年,五百年。你让我怎么等得下去?”
梵琳的神殿和流砂的时砂之殿一样,都有自如调节时光的能力。外间一瞬,神殿内可能已是过去了十年。两代的神眷者用同样的方式压抑着自己,希望能够在时光的流逝中暂时麻木,换取短暂的平静。只是论时光如何冲刷,心上的痛就象是锚定的灯塔般依然清晰。
他们两个,一个度日如年,一个度年如日。
梵琳将两只手都放在菲利浦的大手里,轻声问:“神圣同盟那边,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菲利浦摇了摇头,说:“我打下旭日初升之所,就算对得起祖先和整个人族了。其它的事我不想管了,随便他们去吧。死了的就是该死的,只有活下來的狮子才能成为万兽之王。”[
停顿了一下,菲利浦奈地一笑,说:“三十年來,惟一让我遗憾的事,就是始终沒办法把你从老龙手里带出來……”
菲利浦的声音渐渐低沉,梵琳依然低着头,眼泪却突然若流瀑,不断奔涌而下,再也抑止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起了头,眼前已是空空如也,菲利浦、酒馆和小镇都已消失不见,周围只是一片茫茫沙漠,沒有边际,天也沒有尽头。她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可是抓住的不是菲利浦的大手,而只是一把淡金色的时砂。
梵琳忽然扑倒在沙漠中,用力痛哭。几百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哭出声來。
沙漠的景象在不断变幻着,天空渐渐阴暗,远方出现了一片茫茫的黑暗,正缓慢而坚定地进过來,吞噬着一切。
那是一片光的世界。
浮世德的天亮了,新的一天重新开始。在这座浮华迷醉的城市中生活着的大小贵族们,并不知道昨夜在永恒龙殿中发生了什么,就是知道了他们也不关心,顶层大人物们的事情就象传说般遥远,和众多下午茶会上的谈资一样,最多用來搏取美丽夫人小姐们的一声惊呼。上层的大贵族们,则有让他们更为忧心忡忡的事情,那就是今天选举帝国继承人的会议。
十四个浮岛豪门,一共十三票,共计四位候选人,变数可以穷的多。血腥阴暗的谋杀之夜背后,是数的新旧盟约和交锋,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台面下的交易,是否最终会在台上兑现。
会议将在上议院的议事大厅中举行,除了浮岛豪门和候选人全部到场外,所有伯爵以上的贵族都可以列席会议,以亲眼见证整个选举过程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