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座去,掀开衣服查看伤口,陆满已然奄奄一息,唯有一双眼睛清亮,静静看着她,带着玩味的笑意。

而他伤在大腿内侧,血流如注。

宁微澜头疼,车内并没有预备急救箱,要给他止血,却从下手。

再这样放任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流血流到休克昏迷。

眼睛扫过陆满的套头衫赵钱的白t恤,阿眉的小腿裹在细高跟皮靴里,这样不暖不冷的秋天,连个肯戴围巾的人都找不出来。

她咬牙,曲起膝盖,右脚跟抬起来踩在座椅边缘,纤细的身体画一道弧,流光匆匆全然掩在背后,陆满只看得见她透着微光的侧影,低蹙的眉头,呢喃的嘴唇,以及被捞起来恰恰掩过腿根的裙角。

这一幅图仿佛刻成一方栩栩如生的印,沾着血红的印泥,重重盖在他怦然跳动的心脏里。

宁微澜深呼吸,手伸进裙子里,去褪长及大腿的丝袜。

陆满陡然间呼吸急促,死死盯着她,仿佛一只深夜里紧盯猎物的黑豹。

她回过头,狠狠瞪回去,嘴里骂,“王八蛋!”这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骂人的词,恶狠狠地,在陆满听来,却像实在娇嗔,紧咬的嘴唇里,一寸寸都是蜜。

真他妈的性感!陆满摸着胸腔,感受着骤然加快的心跳,那样的兴奋与张狂,仿佛捡到一张五百万的彩票,杀死一位仇深不共戴天的敌人,又或是那年同伙伴扒着帘子偷窥,屏着呼吸看对面楼偷情的男女大白天媾*合。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

而宁微澜受不了这样热切的毫遮掩的眼神,面热焦灼,她指尖微颤,嘱咐阿眉,丝袜充当止血带,必须三分钟松开一次,便又爬回前座,浅蓝色的裙子上占满了血,似败军之将落荒而逃。赵钱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她长舒一口气,脸红得像在发高烧。

星空的璀璨,夜的迷离,抵不过你一次轻微呼吸。

陆满的心,被种下一粒籽。

抵达医院时,陆满已经意识不清,靠救护床送进急诊楼。

宁微澜忙着填表格付账单,阿眉忙着哭,赵钱忙着看好戏。到凌晨三点,赵钱等得不耐烦,拍了拍宁微澜,“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去,其他事有人料理。”只需要你打一个电话,天大的事情老板都会帮你摆平。

医院是俄式建筑,走廊通风,她冷得厉害,便点头答应,走近哭得满脸泪痕的阿眉,递给她一张名片,“出了什么问题可以再找我,后续赔偿我会叫律师同你们交涉,该给的一分不会少。”

阿眉挥开她的手,赌气,咬牙切齿,“谁要你假惺惺装好人,不是你弟弟,陆满会被打成这样?”

“你们敢借机勒索,就要承担后果。我已经仁至义尽,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阿眉抬起头来,恨恨地望着她,张口,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宁微澜适才看清阿眉的脸,细致的眉眼,浑浊的妆容,却透出一股似曾相识光景,她有些恍惚,烦扰纷纷,找不到头绪。

恰时陆满被出抢救室,阿眉一把开她,迅捷地扑到陆满床边,哭哭啼啼喊他的名字。

人还没有醒,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需要后续留院观察,宁微澜算松一口气,望着被护士走的陆满的脸,沉静而乖顺,全然没有了清醒时的戾气,教人没来由地心疼。

心疼?她今晚莫名其妙的感触太多,真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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