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悲鸣,停滞,追寻,红尘万丈,苦海涯。
你是一叶浮舟,唱一夜温柔悲歌,也不换不来时光止步回眸。
“陆满——接球!”
“陆满陆满陆满!”
“啊——好帅好帅!”[
十几岁的男孩子,伴随雨后春笋一般拔高的个头,还有释放不尽的精力,陆满就穿一件短袖衫,同医院附属中学的男同学们在球场里奔跑。蹿得热了,袖子撸到肩上,露出小麦色随时迸发的肌肉。他截球、跨越、上篮,干净利落,引来观赛的女孩子们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
如同青葱岁月里,每一个男孩子都梦想的那样,他健康阳光,带领球队全力去拼每一场比赛,每一次动作都能赢来满堂喝彩。那个坐在前排扎马尾的漂亮姑娘也在场,任是多么重要的数学题也没有办法分去她的目光。
他是全场焦点,可比拟。
忽而声浪拔高,陆满又有三分到手,对方叫暂停,他便第一时间跑到场外,蹲在宁微澜面前,满头满身的汗,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怎么样?我帅不帅?”眨巴着眼睛,像一只等主人夸奖的小京巴。
“要不要我把你给青年队教练?你就是篮球界明日之星。”
陆满说:“我不管什么新星不新星,我只要你看了高兴。你喜欢,我天天去你家楼下打球。”
还要再说什么,队友已经在嚷嚷,“回来回来,开赛了,晚点儿再卿卿我我行不行?”
宁微澜便他,“快去,别让全场等你一个。”
“就让他们等。”他使一点小小的别扭,继而咧嘴笑,十六颗牙齿整整齐齐同宁微澜会面,偷偷看她一眼,他低下头,快速在她手背上啄一下转身就跑,留下宁微澜怔怔地可奈何地笑。
周遭小女生小男生起哄,陆满陆满,原来带女朋友来观战,难怪那么拼。
控制不住弯弯嘴角,融融笑意拂过眼眸明媚,一整个冬天一霎那生动起来。
真是个——傻孩子。
看台上时不时有人经过,她在前排更加拥挤,常常有人不小心撞开轮椅,高远乔适时发挥作用,稳住她不能自控的重心。
陆满上场前托高远乔照看她,介绍说,这个呀,我正努力让她成为你嫂子。
高远乔还在念书,附属中学比医院自身办得成功,许多附近村镇的孩子都来这里上中学,陆满经历逃学,复学,辍学,终于成功脱离这所市重点。而高远乔与陆满截然不同,他是年少青春里另一种走向的代表,白衬衫蓝裤子,一副方方正正眼睛,眉目疏朗,温和友善,仿佛一进校就是学长,万事都有他来忙。
陆满同高远乔成为至交好友,超乎寻常却又在意料之中。
高远乔拉着轮椅把手,就坐她身旁,“陆满他……其实念书很好,也曾经跟我一样,读书温书,认真上课,认真对待学业。”
“嗯,所以你们才做朋友?”
“那倒不是的。”高远乔腼腆地笑,一眼镜,有一股年少老成,“院长说我是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羡慕陆满个高,长得帅,会打架,还会讨女孩子喜欢。”[
“我猜他刚好羡慕你沉稳专注,还有……皮肤白?”
她侧过脸,与高远乔相视而笑。
高远乔接着说:“后来陆满家里情况越来越不好,常常遇到逼债、抢劫、绑走人动不动叫嚣砍手砍脚,还常常没有饭吃,多亏院长照顾,才长到十八岁。他以前说,还不如跟我一样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好过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得满世界跑。再后来他就不来上学了,拿着刀,跟黑社会比狠,还搞刺青,左青龙右白虎的,渐渐就很少再见到他。”
“每个人成长经历都不同。”譬如宁微澜,心理障碍困扰一生,十几岁沉默就像将死之人,习惯孤僻,远离人群,直到被送出国,换一个环境竟然得新生,积攒了十几年的生机陡然间爆发,她在英国五年,做一位行走间的小超人,几乎走遍整个亚欧大陆。
“陆满他…………你不怕吗?”高远乔问。
“怕什么?”
“他不是平常高中生,不会考去大学大专,不会正常工作,他也许明天就被抓进监狱,你不怕吗?你看起来跟阿眉她们不一样,好像,并不太可能会和陆满在一起。”
宁微澜不置可否,眼睛仍追随者陆满矫健身影,他健康卓越,收放自如,与同龄人在一起,他似乎更加快乐。“成年人将生活看得太简单,年轻人却将它看得太复杂。生活原本只是生活,我遇到他,只是这样简单而已。”
此时球场欢声一片,陆满的队伍大比分取胜,观赛者说不虚此行,比赛的人精疲力竭。只有陆满是异类,依然有精力满场跑,绕个大圈回到她身边,笑嘻嘻告诉她,“我赢了。”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我知道啊。”顿了顿,看一颗颗汗珠从他手臂上滑落,便拿一瓶运动饮料,“要不要喝水?你流了好多汗。”
“是不是很臭啊?要不然我跑两圈,散散气味再回来?”说话间当真原地扑腾起来,他的逻辑思维自有定理,让人哭笑不得。
“喝点水,回去冲凉。”
“噢。那老高,我先走一步。”也不等高远乔道别,着轮椅就走,见色忘义的典型。
走远了悄悄说:“宁微澜,我觉得我还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她憋着笑,快憋出内伤,“嗯,勉强还行吧。”
只是还行两个字,外加一句勉强来修饰,陆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