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了塘报,丁宁在寓所再也呆不住了。
如今的大明,西南有张献忠在川滇一带攻城略地,建立大西政权,称孤道寡。中原陕西等地为李自成的大顺军占据。其提出的均田放粮口号,对民众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一批批饥民踊跃欢呼,纷纷加入。尽管大顺军在一次次作战中伤亡惨重,但是,却能迅速得到补充。尤其可怕的是这次,其竟然兵分两路直指京师,并且已经叩开了进京的大门。如果说以前其还是癣疥之疾,那么,其这次就是心腹之患。倘若真的兵临城下,大局不堪设想。
更要命的是关外崛起的大清,厉兵秣马,虎视眈眈。十万铁骑,不断偷偷攻破长城隘口,袭扰内地,甚至曾经兵困京师,惊动皇陵。如果这个当口趁你病,要你命,也在背后捅上一刀的话,京城就会受到三面夹击。缺兵少饷的明军能支撑几天,能否坚持到外地勤王之师到达就很难说。满清骑兵的加入,很可能成为压垮大明这匹不堪重负的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不行,老丁家世代从军,忠贞耿直,热血报国,不能在我这里坏了名誉。既然情势使然,自己就得振作起来,为大明出一把力,不负丁北宁借给自己的身躯家世。
他知道,这一切必须首先说服这个比保姆还保姆的老家院。于是央求说,与其单纯躺在床上养伤,心情郁闷,胃口不佳,还不如到校场活动一下,心情舒畅胃口好了,反倒有利于康复。
老家院想了一下,提出想出去也可以,不能太劳累,练一会儿就回来。
在丁槐的帮助下,其顶盔贯甲收拾打扮,要在关内外走动一番。乍穿上这身牛皮和铁皮织就的锁子连环甲,戴上十来斤的红缨凤翅盔,穿上瘦高的牛皮战靴,感到浑身沉甸甸的,颇不自在。再挎上青钢剑,背上宝雕弓,插上雕翎箭囊,顿觉自己被绑缚得如同木乃伊一般。
丁槐帮他背好兵刃,又把一个镖囊及12只柳叶镖在他腰间右侧系好,旋把一支攀岩弩给他系在左侧腰间。做完这一切,让他跳了几跳,见各种器物不乱响乱碰,这才满意地微微颌首,说:“好了,又是一个威风凛凛的从七品指挥使司经历官。”他牵来那匹浑身雪白脑门上有鹅蛋大小一块青毛的骏马,笑眯眯地检查了一遍鞍轡,说:“‘一点青’,今儿陪少爷去活动活动手脚,不要使性子吆。”
那马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摇头摆尾,萧萧嘶鸣。
对于战马,丁宁倒不陌生,他搬鞍认蹬上了坐骑。再看丁槐,挎上腰刀,背了弓箭,骑了一匹乌骓马跟在侧后。
“晞呖呖,”一白一黑两匹战马扬鬃奋蹄,向小校场驰去。
既然穿越为丁北宁,而老丁家又号称知兵,自己就要了解关内外的地形地物,熟悉该指挥使司的情况,娴熟弓马,以免将来上峰垂询时一无所知。
两人穿过空荡荡的大校场,来到旁边的小校场勒住了坐骑。小校场虽小,依然摆着十八般兵器,箭道上有尚未收起的箭垛。守场地老兵给他们摆好箭垛,慢吞吞地走开。
校场如战场,丁宁精神一振,当年的丁北宁登时满血复活。他策马绕场慢跑一周,熟悉了一下场地,也让战马活动一下筋骨。旋即一拍战马,弯弓搭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若抱婴孩,觑得准确,弓弦一松,箭如流星,“叮”“叮”“叮”,正中箭垛红心。一马三箭,三马九箭,一番奔驰下来,中了八箭,另有一箭射在红心边缘。他微微摇头,自晒道:“不行,这弓有些开不动了。”
“少爷,你这是连日卧床气力不济所致。三年前,你在应天府大校场,万众瞩目之下,三马九箭皆中红心,那才叫技压群雄呢。”丁槐甩鞍离蹬给他拔下箭矢,鼓励说。
“老叔,你也来一遭瞧瞧。”
丁槐早就手痒了,见说也不推辞。一拍乌骓马,四蹄翻飞奔向前奔去。只听一阵连续声响,却和少主人一般无二,八中一偏。
丁宁大惊,这才知道老家院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可能是怕超越主人引起不快,这才故意一箭放水。他不满意地说:“丁叔,你欺我年少看不出你藏私。你的技艺越高我愈发高兴,重新射来。”
丁槐领命,重新献艺,三马九箭皆中红心。而且,九箭分布在鸡蛋大小的一个平面上。
丁宁看到了差距,来来往往反复练习,一个时辰后,也达到了箭无虚发的境地,只是依然不及老丁槐的水平。接下来,两个人又操起枪棒,马上马下操练一阵,直练到午时三刻才住。
赏了守卒两钱碎银,两人策马回到关厢。见丁宁要找饭馆吃饭,丁槐劝阻道:“少爷,如今天下连年荒旱,黄河两岸百姓连树皮草叶都吃尽了,米面与银子一般贵重,进饭馆就是扔银子。”
“抓紧吃过午饭,到我坠崖处看看。对了,份地麦子长势如何?”
明太祖建国以后,为了减轻军费负担,在军队驻扎处实行军屯制度,每名士兵发田50亩。平时以各哨为单位,按三十人戍边,七十人种田的比例定期轮换。将佐头目田地由士卒代种,给予一些实物酬劳。长此以往,士卒成了无偿的劳动力,将佐成了大地主,军屯之设名存实亡。更兼这几年连年荒旱,颗粒无收,耕耘的士卒怕受惩罚纷纷逃亡。官佐无力禁止,遂把朝廷补贴的军饷据为己有。如今朝廷名义上有兵二百来万,实际上到底有多少只有天知道。
丁槐尴尬一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