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一时间他确实也不知道找谁询问。
不过,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就在黑衣人分派士兵的这几句话时间里,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大约有一半人手持火把,让整个院子变得灯火通明。
邓凯忽然发现,貌似这些人对这座院子仿佛不算陌生,他们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判断了一下院子里的地形和布局,然后迅速相互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迅速分别奔向园子的左右两厢。
园子的左右两厢是一排高出永历睡房及后院半身的高脚竹屋,其实那里就是负责“保护大明天子”的缅兵宿舍。
片刻之后,这两排房子就被几十名黑衣人和一群手持火把和一种怪异的细长火铳的士兵们包围了,对于这位大明天子身边的锦衣卫而言,职业习惯让他立刻发现了两个最不同寻常的事物:这些士兵穿着和他们手里的武器----这些士兵的穿着很干练,与寻常兵卒的衣服完全不同,不仅的颜色是花的,而且很贴身,他们的腰间挂着几个木柄黑头的东西,背包鼓鼓的,还横绑着一个形状特异的铲子,士兵们手里的火铳长而细,末端还嵌着铁质的宽刃尖刺,这些尖刺在火把的照射下发着寒光。
这种火铳尖刺搭配的火器让邓凯眼前一亮,随后那些黑衣人手里拿的是物件也让邓凯讶异无比: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某种短小的火器,尽管这位大明朝的末代锦衣卫都指挥使见多识广,见识过西洋人常用的那种木柄铁管、能发射金属弹丸的火绳枪,但对这种散发着金属黝黑光亮的短火铳还是第一次见,感觉那枪身上的某种复杂装置很是奇怪。
不过片刻之后,邓大人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那居然是一种连续发射的装置!此时两厢的高脚屋里终于有了某种动静,屋里有一些声音从窗户和洞开的大门里传出,无非是一些呵斥声、夹杂着打扰了屋里人清梦的抱怨和哈欠。
这时有一个缅兵骂骂咧咧地从窗户里探出头,另外有两个缅兵还半裸着身体出现在门口,然而他们望着满院的火把和人群,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那群黑衣人手持的火铳爆了头,死者像布口袋一样倒下,咣当一下倒在门框上、或者消失在窗口里。
这干练狠劲,把这位久经沙场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吓了一跳,不过此时的邓大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难道是万岁爷前几天对他秘密透露过的:
“……陈卜二人数年西使,今密函奏曰,已得南方澳洲救驾之师,不日可至矣……”的“救驾之师”吗?
看来一定是的,从这些士兵的语言、装束和装备判断,这群人肯定不是大明"晋巩二蕃"的士卒,更不是清军缅兵,这些人的确与众不同,万岁爷给自己看过陈安德的书信,里面描述的“……澳洲火器犀利,自臣为其所纳,以数见其战力,观四方之国,无其可胜之对手也……澳洲士卒非唯汉人,多有华夷混杂者,然皆体健神旺,夜视双目如炬,善火器,敢白刃,仅数十百人结阵,仗火器之利,千百人攻之无能破……臣观今鞑清伪帝之八旗精锐亦无所能矣……”。
邓大人忽然想到,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应该去叫醒万岁爷了?
然而这群士兵和黑衣人正堵在门口,显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而且此时也没有人去理会站在门口的邓大人,自己更谈不上去自我介绍。
于是邓凯想了想,心说还是先观望一下吧,显然这群人的领头者还没有出现,人家自然会找上门来,安心等着吧……
邓凯心里有了底,便向四周仔细观察起来,此时包围两厢的黑衣人和士兵已经开始行动,刚才那几个黑衣人开枪后不足片刻,周围的黑衣人迅速从腰间抽出那些木柄黑头的奇怪东西,拔掉了什么,然后这些奇怪的东西就冒着灰白的烟被扔进了厢房。
只数息后,厢房里传来一声声爆炸,烟雾、爆炸的闷响和人的惨叫声顿时飞出厢房,饶是邓大人久经沙场见多识广,也不禁闭上眼睛、心惊肉跳地听着整个院子里四面传来地狱般的叫喊……
“您老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邓凯邓大人吧?”
随声而至的是邓凯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呃……呕……在……在下……正是邓某,先……先生有何见教?"
邓凯刚才因为目睹了一间厢房里被爆炸气浪掀出来的几只断臂,让本来就血腥气弥漫的小院子更加令人不适,站在院子里的邓大人感到一阵反胃,此时他正在闭目忍气,一手扶墙,一手捂着嘴,想尽量忍住胃里的不舒服。
然而此时自己的后肩却被人突然一拍,这个动作顿时破了他护体的忍功,于是哇的一口,把晚上吃的大米饭加午餐肉给吐了出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酒香,那是仙人洞乳酒的气味——邓凯一阵懊恼,话说这些美味佳肴还是前一阵子有位来自南方的华商给大明天子进贡的……
邓凯望着一地狼藉,神情有一些尴尬,回头望去,一个面目俊朗的高个子年轻人正站在他面前,还好,这位问话的年轻人也识趣,看到邓大人的狼狈相,立刻从旁边一位黑衣人的手里接过一个水壶,拧开盖子递给邓大人。
后者赶紧接过嘴对着水壶灌了几口水,顺便簌簌口,邓凯这边正簌着口,递水壶的那位又发话道:
"澳洲联邦特使朱北国在此,欲觐见大明天子,望邓大人通报,形势紧急,需大明天子……"。
朱北国话还没说完,邓凯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