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又谢,花谢又开,一次次红颜薄命,一次次香消玉殒,洛阳的角色也在不断变化,百战折戟的将军,怀才不遇的志士,遭人陷害的侠客……
从撕心裂肺到麻木,千疮百孔的心灵渐渐没了感觉,有个最重要的东西在变得模糊,想挽留,却又不知道如何挽留。
那是爱,是最爱,她是谁,我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越想越忘,最后只感知到无穷的空洞,身处旷野,四下尽是深不可测的幽暗,长空很远很远,花有清香,明月有阴,身后却连影子都不存在,天地苍茫,孤独得像漂泊在海上的木舟……
南诺站在山巅,那波光闪过后就在这儿了,与那映月碧湖隔着无穷无尽的山海,却能清晰看到那儿的情况。
感知着在洛阳身上发生的一切,知道他正在忘却,想要出声唤醒他,张口呐喊,即便用上全部的力气,始终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继续下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或者选择放弃,你可以活着离开。”
白衣妇人的声音传来,优哉游哉地迈着步子,走近崖边,眺望着遥不可及的湖水,他就要忘了,也要面临选择。
“我相信他,他会想起来的。”
南诺痴痴地望着,坚信着最该坚信的,实际上从跳下去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一个人离开,若不能同生那便共死。
小贼的世界很大,山海叠重,包容六界,而她的世界很小,只有洛阳。
“呵呵,你不是第一个这样选择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现在,我们来听听他的选择。”
妇人轻声说道,挥手横渡河山万里,同南诺站在湖面上,俯视着水下的少年,轻声道:“这是一场试炼,你想要离开吗?”
声音很轻,却有着拂面春风般的吸引力,洛阳缓缓抬起头,盯着妇人看,在她身边似乎有什么,可他看不见,是因为忘了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不离开你只有死。”
妇人的声调变了,湖水也变得冰冷,那瞬间无尽飞星陨落,猩红之月染红天地,压得很低很低,有种泰山压顶的窒息感。
死亡,这个充斥恐惧的字眼并不陌生,洛阳亲眼见证过无数次死亡,从未有一刻这般恐惧它。
是啊,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得离开,得赶快离开,可为什么张不开口?
是了,还不能离开,那个最宝贵的东西落下了,得找回来。
她是个什么模样,从何而来……
洛阳沉默不语,低下头,丹凤眼半睁半闭,捏着铁拳,在思量,不断地思量,却总是找不到头绪,寻不到方向。
前面根本没有路,隔着无边的山海,得过去,得寻找什么帮助才能过去!
剑!
什么是剑,为什么突然想到剑?
洛阳眯起的眼眸缓缓睁开,松开手,并作剑指悬着眼前,张口喃喃,一字一句真真切切,斩钉截铁。
“剑为百兵之君,笔直、双刃,经得起打磨,耐得住寂寞,能屈能伸,有君临天下之气,亦有儒雅谦卑之息。”
“不杀生……”
“不杀生!不留情!仗剑生,为剑死!不求来世,立身当下!”
洛阳再度开口,身前浮起一剑,铿锵嗡鸣,随着洛阳轻挥剑指,平定山海,没有路,那就走出一条路!
那不断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点点滴滴渐渐拼凑完整……
白衣妇人蓦然变了颜色,歪头望向南诺,眼中的不可思议渐渐变成纯粹的杀机,勾指似爪,轻轻一挥,五道流光刻入虚空,锋锐如刀。
“呵呵,你可别误会了,他的剑很强,但我才是天下第一!”
南诺闪身退后,唤出长相思,缓缓压低身形,与妇人同时动作,身形交错,笔直的火光凭空燃烧,照亮一大片湖水。
起身,挽剑花,收剑,南诺缓缓转身,俏生生看着妇人,知道她没死,在那儿装模作样,不过这样也好,小贼现在想必很气,总得有个出气筒才好。
轰!
夜空无云,凭空乍响惊雷动天,璀璨剑光挡去那座高耸入云的峰峦,犹如垂天狂瀑,点缀着动人的星光。
花香无中生有,甜得发腻,剑光渐渐散去,那少年踏空而立,看着明月,胜雪白衣融入月华,伴着流云肆意乱舞。
妇人想要起身遁回石碑,无形的剑意重逾十万山岳,根本就动弹不得。
“问世间可有真情,谁让你问的?”
眨眼天边近前,洛阳握着忘四,俯视着妇人,那双淡漠的眼眸能倒映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
“都是自愿跳下去,都是自愿做出的选择,都是自己选的,怪得了谁?”
“自己选的,我看不见得吧,如果真是自己选的,为什么湖底只有想要拥抱的爱人的尸骨,他们的爱人呢?”
“怎么,答不上来,那我就替你说,她们都被你害死了,为了不死,你不断吞噬他们,直到现在。”
洛阳冷声说道,反手扬起天剑,明月破碎,妇人哀嚎着抬起头,身形不断燃烧,发作无数幽魂,尽归混沌。
“好了好了,是我欠考虑,是我醋意大发,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南诺上前拉住洛阳的手掌,抬着头,轻笑着,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笑弯杏眼。
这美景胜过人间无数,洛阳渐渐勾起笑容,紧握着她的手掌,很紧很紧,虽然对这些事早有意料,虽然有自信能护她周全,下次也应该更谨慎些。
“这个你收好,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