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第十一天,河东紧张的气氛骤然来临。
毫无征兆的祝彪下达了军队集结令,超过八万的正兵百川汇流一样汇集到了河东郡城。
骑兵五营悉数征召,人数超过五万三千骑;
步军李宪、呼延庆、杨延彰三部全数拔营,兵额超过两万五千军。连同祝彪三千多人的亲兵营,李延两千骑的玄甲铁骑营,总兵力达八万四千人。
当然,军中还有小五千人的辅兵,再由直接从民间征集的青壮力,总数高达十二万之多。一时间整个河东人心惶惶,残存的年味迅速消褪,激荡起的波澜让河西、安州、平州,整个北汉都吊挂了心。
紧紧地从身后抱着祝彪腰,脸埋在冰凉的铠甲上,单玉屏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栗。这不是冷的,凉的,而是紧张的,害怕的。
祝彪又打算大雪天出兵,而且一次出兵十几万人,这简直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单玉屏不懂军事,可也清楚两三万人与十几万人间的差别。那不仅仅体现在人数的差异,更是作战目的上的天地之别。
这让她如何不担心呢。
抱着祝彪宽厚的腰身,死死地抱着,不说话。
祝彪握着单玉屏的手,只感觉两人间一股莫名酸楚的气息在流动。“我会安全回来的,一定会——”
这场仗将是他入伍从军以来第一次针对胡人的大兵团作战,他相信自己会取得胜利。河东军也将在一次次的胜利中再次完成脱变,成为之前不扩军时那边的无敌jing锐。而胡人,胡狗,胡部,就将会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大兵团作战面前消散、溃败。再消散、再溃败……
最终直至灭亡!
受降城的战局,中原联军已经占据了上风。大雪来临后,弓弦、弩弦全变成了软面条,胡狄联军失去了骑she这一看家本领,中原联军也失去了强弓劲弩,两边的厮杀更见血腥,无数人永远倒在了枯黄草地上。
最终凝聚一心的中原联军技胜一筹主次不分的胡狄联军!
除去正面僵持在受降城下的一处战场,余外的三处战场中原联军都战胜或是击破了胡狄联军的阻挠,现在百多万大军四面包围了受降城。受降城内也有二三十万之众的胡狄联军。外面也有更多数目的军马在。受降城战场正在形成一个——攻坚、打援的局面。
因为战争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组织运动,中原联军有着明显占有主导地位的领头人,即使在战场上付出再大的牺牲,周军做出了决定,陈、中山、燕、卫等**马也会捏着鼻子硬着头皮顶上。
而胡狄联军不一样。
牺牲小的时候还都能齐心协力。当牺牲大过承受底线时,谁上谁不上就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胡人、狄人谁都不愿自我的实力损失惨重,对方的实力损失却相对较轻。并且受降城是狄人的地盘,胡人先天上心里就有一份‘不负责’感。又觉得自己是来帮狄人的,在决战之时,作为东道主的狄人应该承受更重大的负担和任务。
而这负担和任务往往就意味着牺牲、损失。
一个环节扣不上,整条链锁就会断开。胡狄联军三处战场的失利。毫无虚假的应证了这一点。他们内心下的小心思,最后把自己送到了失败的位置。
胡狄联军已经陷入了不利态势,甚是可说已经沦入败局。但因为受降城的重要xing,胡狄两军又不能不在此倾力一战。
受降城不仅仅是狄人的圣地。更是胡狄两部的一个交汇点。此地一失,中原联军就等于是劈开了胡狄在北隅塞外最牢固的一个点,刀子继续滑下,整个草原都能被一分为二。
胡狄士气大落不提。他们即使退入草原深处继续组成联军,中原联军向西进攻狄族弹汉山。或向东进攻胡族的龙城、狼居胥山,难道胡狄二族就真能让对方的大军进入自己的腹地?更要独自支撑双方百万大军的一切耗用?
而要是不支持,对方几十万大军来援,难不成也要带上数以千万计的羊马?那速度还能提的起来吗?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便宜。
所以胡狄双方才耗准了受降城这个位置。处两族交界地不远,都可以用上力气。而此地一失,盛极一时的胡狄联军,隐隐的就有分家各过各的迹象了。
所以,祝彪断想,受降城之战胡狄两族肯定会坚决打下去。那么,这个时候就是他带兵北进的大好时机了。
或许等自己踏平燕然山继续北上的时候,就正是胡狄两军彻底败阵受降城的时候呢。
祝彪站在高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不断涌出的河东步骑。十二万人及更多数量的马匹、车辆,是如此之多,如同水银泄地一般,填满了整个河东郡城外。
无数的队伍,无数的旗帜,铠甲的铿锵碰击声,士兵们的脚步声,风吹打着旗帜的猎猎声,犹如一股大chao正在汹涌的向着北方涌去。
冬i下,阳光照she在从南面过来的滚滚大军身上,铠甲和刀枪光芒闪闪,军鼓、号角声四起,伴随苍茫的暮se,一种难以言语的威压感浓重的压迫在周边数十万相送的百姓心头。
车马人流滚滚去,又有多少人会最终把生命留在大草原呢?
这个时候没人去想那么多。
河东的百姓们虽然为自己的子弟担忧,但祝彪常胜不败的威名摆在那里的,名将光环的笼罩下,人们看到的都是胜利。而不知道,即使祝彪的胜利背后,也聚集着累累白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半点不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