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河西依旧是由朝廷管辖的,否则祝彪头上不定又会多了什么罪名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如果拖到秋天,秋粮就不用指望了。等冬天里还不见雨雪,来年的情况也会大不妙。”因为秋粮过后就是播种的时候,不见雨水。全完蛋。
祝彪对梁谨说着,面色有些气丧。
“北平传来的消息说,王上过两日又要去祈雨了。月初时候祈雨,京畿之地倒是下了一些,情况比河东好一些。”梁谨也愁眉苦脸的道,“就是咱们河州,真的滴雨未见。而隔壁陈国的雨水倒是挺充裕的!”
“现在河东地界已经有蝗灾的迹象了,这要真闹起来,秋粮真就全完了。”
“三年耕,有一年之积;九年耕。方有三年之储。朝廷眼下才有两年好时候,去年乌维驮又在腹地逛了一周,户部也没余粮啊。
还好夏粮丰收了,不然现在可能就会有流民了。河东有唐王新给的二百万担粮食。还是支持住了。只要今冬明春雨雪依时,就可安心。”
梁谨是河东军的大管家,说是这么说,精神看起来也有些小振奋,但他眼中的忧心忡忡是遮掩不了的。“柳氏银行也要多做准备,民生一艰难。民贷……”
祝彪明白的点头。
时间移到七月。
陈地休整、准备做的差不多了的周军派人前来联络祝彪,如果河东也做好了准备,八月份就可以联合出击了。
但这个时候祝彪却根本没在将军府,头顶上依然是无半点阴云的大晴天。祝彪去阴川了。
也就是骆河边上,正对着山阳县的阴川县。
远远的就听到了水声,丈高的骆河大堤如同一条长龙,从西横贯,一直往东而去。立于大堤之下,仰头上望,长长不见头围的堤坝让人惊叹不已。不过如今是绝对的‘枯水期’,站在大堤上。离着骆河河水。竟然能有上五六十步的距离,这两边可就是一百二十步了。整个骆河水面宽度也才三百丈。
可见这‘枯水期’水枯的厉害了。
下了大堤,祝彪随便在一块地头停了下来。脚下微微用力。泥土就‘浪翻’一样翻了出来。
一团泥土托在祝彪的手上,混在土中的有好几个长条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高燮不解的问着。
梁谨难看的脸色彻底板了起来,“蝗虫。”
“蝗虫?!”所有的人都发起了惊呼。他们并不是亲民官,可蝗灾的厉害有谁不知道?
祝彪一指脚下的这一片河滩,干涸开裂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洞,“这里面全都是蝗虫卵。”
高燮、祝忠、祝仝乃至朱弘【朱武之子】的脸色转瞬就白了下去,他们不似祝彪见多识广,也不是梁谨这等文官,过去只是听人说过来,知道长大的蝗虫是什么样,那里晓得蝗虫卵啊。今日看见着河滩上这数都数不清的小洞,一个洞就算只是一枚虫卵,“这该有多少蝗虫?!”
梁谨沉着脸道:“这里近水,算是少的,往南去只会更多。”
祝彪拿手拨了拨土,将一条虫卵捏在手中,“这一个卵鞘中能孵出几十只蝗虫,单是我们周围的这一小片河滩,明年开春数以百万计了。而整个阴川县,怕是有亿万也数不过。”
“一个能孵出几十只来?!”
“嗯!”
祝彪点头,把虫卵丢开,他当初电脑上杂七杂八的也了解不少的。回头望着左右:“蝗虫畏水喜干,如果此处淹水,那就都孵不出来。”
“可是……”抬头望着中天火辣辣的太阳,咬牙切齿:“这鬼天,哪来的水啊?!”
“也只能盼着今年冬天多下雨雪,否则来年开春后,我北汉东北诸地就真要出大乱子了。”祝彪声音沉沉,夹杂在滚滚的骆河水中,仿佛是历史长河的拍击声。
丞相府。
“京畿一带的秋粮的情况下面都报了上来。顶多能保住四成。河东祝帅也上来奏折,说的很清楚,骆河滩上都尽是蝗虫卵了,亿万之数,来年开春那就是漫天飞蝗。
而河东之地的秋粮,十能得其二,就已经是赖天保佑了。另外听说现在市井中已经有人在暗中囤粮了?”高守训的脸色不仅沉重,更是严厉,“投机之辈。该杀——”
“还有就是养鸡鸭!”祝彪的奏折上抗旱是一桩事,另外还有对付蝗虫的一桩事:“养鸡养鸭以对付明年的飞蝗。”
丞相府十多属官一听,纷纷摇头:“鸡鸭之物,可不一定有用。”
“此事我又哪能不知?”高守训叹道:“养鸡养鸭只是辅助而已,不作主要手段。到时候,还是要以组织民力灭蝗,花钱来买蝗虫为主。一斤蝗虫给个两三文钱,没有说不愿意的,也可以让小孩子出来挣点零花。”
“只是祝帅说,蝗虫晒干磨粉。可做肉食入军粮……”
高守训眉头皱的高高的,脑补一下吃蝗虫的场景,整个人不寒而栗。这事真能在军队里行开吗?那东西是人能吃的吗?当兵的怕是会闹翻天吧?
“相国,此事谎谬。万不可提起。”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祝彪无稽之谈,蝗虫之物岂可充入人口……”
议事厅里一片反对声。
七月,河州的蝗虫更多了。
只剩河床一半宽幅水面的骆河,让所有人对如今的旱情都可有着最直观的认识。而骆河滩涂上,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