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佐昌看来,此些人或许多是碌碌无名的小将,却比一些所谓名流名将,有血性有胆识多了。或许用另一种说法来说,这些人就是一支军队的脊梁和骨气。
这样的人。最让刑佐昌赞赏,所以他现在没心情去理会那些降将。
文德郡城。
数十架霹雳车推上城前,在军司马的命令下,绞轮咯吱咯吱声的仰起来,达到一个非常陡的角度,推槽拉斗,填上巨石。
军司马呼喝命令着:“最大蓄力上弦!”
三辆牛车载着土袋来到霹雳车下,士兵们一个个将土袋扔进配重箱中,弓臂隐隐发绷。
“放!”一声号令。数十架霹雳车,一齐放出,只见巨石呼啸破空而去,时间像顿了一顿,城上“轰隆”之声响彻,尘土弥漫。
钟阁邻身体都一震。几乎站不住,身前身后都是一阵骚动。
“将军,唐逆现在集中大型霹雳车攻击城头一点。时间长了只怕这城墙受不了!”有人就上前惶急的说着。
钟阁邻如若未闻,只是看着下面。
郡城下空地,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的唐军,一队队衣甲严明的士兵,在百丈之地外整齐如林。
军阵连绵数里,巍然不动,除了偶有战马嘶鸣,一片沉静。
但大军不动,却也不时有着兵甲精良的小队骑兵,纵马策到城前。搭弓飞射,精准的在城垛后面制造出一声惨呼后,放声大笑。激起唐军一片喝彩。
“好个刑佐昌!”钟阁邻喃喃的说着,脸色严峻。
大军最忌呆木呆愣,无所作为,数十万唐军在前,只看着霹雳车发威,心头先是会振奋不已,可长久了,就也一样没劲。这小队骑兵奔驰耀武扬威,看似并无意义,却很能带入军伍激励士气,化解郁闷。
当然,现今文德郡城最大的威胁仍然是霹雳车。连绵三日的轰击,当面城墙已经有了相当的损坏,不少城墙段都变成了‘秃子’,碟楼、城垛悉数被毁。现在几十辆霹雳车又集中攻击一片,钟阁邻更是眼睁睁着看着城墙不断出现裂缝,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高高的城楼上,虽然承受连续的轰击,城内死伤实际上不多,但心中不安却丝毫不减,只能被打,不能攻击,军中士气已经跌了许多了。
孤城难守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自己哪里还有救兵?
等到刘都督整合完其余兵马,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是来救援文德郡,而是会全盘‘强化’西境诸郡。据险以固守,将唐军的兵力优势抹平,让朝廷大军继续在带州坚持下去——
自己和文德郡,始终是被牺牲的弃子!
“轰隆!”石弹继续攻击着,一连串巨响,一处城墙又是一大片,沙尘碎石,少些不及躲避的士兵虽然没有倒下,却和重伤的战士一样,伤痕累累了。
枕兵城外,数十万唐军一齐喝采,震耳欲聋,片刻,响起了收军的号令。
精骑策马上前,又有着左右方阵上前,霹雳车的军阵,有条不紊在掩护下,缓缓退回大营。
这时,傍晚的夕阳照耀,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大营升起了袅袅的烟火,在血色残阳中如同镶嵌了一圈赤红的血光。
“没劲,真是没劲!这刑都督也太持重了吧?”窦兵哀声抱怨着。又一天时间这么‘发呆’过去了。
祝彪不说话。
“不发呆还能干什么?周军全缩头乌龟一样躲进城里了。刘忠儒这家伙是属壁虎的,真狠得下心。”
韩刚韩猛兄弟蔫蔫的。
“打仗需要耐得住寂寞。现在战事已无骑军用武之地,接下来呢?总有需要我们的一日,等就是了。”
祝彪坐下,神清气明的喝着茶。
一个多月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四月中。
带州的战事依旧如泥潭一样,深深地焦灼着。
坚持守城的周军,在一场大败之后再度站稳了脚跟,刘忠儒顶着‘假’都督的名号指挥着七八十万周军,牢牢盘踞在带州西境三郡。
四月初,祝彪带兵透入易州。马不停蹄,兵锋直逼沧州而去。
他是很耐得住寂寞的,但更是有眼力。现今的带州战场根本就不是骑兵应该带的地儿,尤其是他率领的这支刚刚给周军当头一棒的精锐。
海州刺史唐盛手下终究有多少兵力?
五十万,六十万?还是七十万?
只原先的三十万兵肯定是远远多出的,但根据沧州招讨使陈逵的情报,唐盛手下全部兵力也绝对不超过七十万。因为与唐盛抗衡数月间,势均力敌的陈逵沧州军兵马,总数就是五十六七万,不足六十万。
两边军队的战斗力都差不多,如果海州军总数能达到七十万,陈逵也不会至今还占着海州七十三县。
所以陈逵对祝彪是极其欢迎的,祝彪这支已经恢复到原来规模的十五万铁骑,放在沧海战场上,那绝对是一支可以改变战局平衡的力量。而至于祝彪为什么大打出手一番后。人数依旧是十五万骑兵,这只能说是他与刑佐昌间的一次交换。
用五万多治安军和小十万人的战俘,换取一支两万骑不到的骑兵,祝彪不能说赔了,可也绝不是占便宜了。
周军被俘之后,只要不是死硬分子。通常是可以招募‘反正’的。祝彪等于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