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正忙着安排长平王回府的琐事,突然蓝府那边传过信来,说老太太不行了。
如瑾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蓝老太太自从神志不清以后,时好时坏,请了许多大夫都没能根治,只是一直吃着各种滋补的药品。秦氏和如瑾都曾问过凌慎之,凌慎之也说这种情况只能将养,别让病人受刺激,慢慢地等着她自己好转。所以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渐渐习惯了。蓝府不缺补药,日日调理便是。
现在骤然听说“不行了”这种话,着实让人意外。
过来报信的是碧桃,忙扶住如瑾:“您别急,小心自己身子。”又说明原委,“原本是如意姑娘那边不太好了,弥留之际送了信过来,让钱嬷嬷帮着求一求老太太,看能不能让她达成心愿。正好今日老太太醒来能认识人,钱嬷嬷一时心软,就在她跟前试探着提了一提,谁知当时老太太就发了脾气,把钱嬷嬷好一通骂,把粥碗也摔了,后来,骂着骂着就背过气去,看着不好。两个经常过府走动的大夫来看过,都是摇头……”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
“钱嬷嬷是中午时候提的,老太太昏过去也半天了,看着越来越不好,嬷嬷就让奴婢来禀报太太和您一声。”
如瑾立刻吩咐下人备车,“去请太太过来,我们回蓝府一趟。”
然后让人知会长平王。长平王亲自过来,“小心一些。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如瑾没想到他会撂下手边的事专门跑过来,心里暖暖的,劝住他,“你现在身份不同,虽则你自己未必在意,可让外人看了不像。我祖母不过是侯夫人,怎能受你的探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还有母亲在身边呢,你只管放心。去做事吧,忙完了好快点休息。”
长平王倒是不在意以高拜低,而且这样更能体现他对如瑾的看重,给如瑾立威。只是他还要连夜布置一些紧要的事情,权衡一番,也就听了如瑾的话,暂时不去蓝府。
“多带人,仔细护送你们蓝主子和太太,有事即刻回来禀报。”他吩咐关亥等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簇拥着如瑾和秦氏内宅。
凌慎之站在垂花门不远处等着,见二人出来,上前问礼打招呼,对秦氏说,“听说老侯夫人病重,我跟着义母过去看一看,帮把手可好?”
蓝泽对他那个态度,他能主动提出这个真是将如瑾秦氏当自己人了。
秦氏看了看女儿,等她拿主意。如瑾立时答应了,“多谢兄长。”
如果蓝泽不让凌慎之进门,她也不会让他受委屈。老太太病情沉重,总要有个可靠妥当的人去看一看才能放心决断。于是,吩咐人再去备一辆车来。
凌慎之道:“不必麻烦,给我匹马便是。”
于是到了外头利落上马,跟在了秦氏如瑾的马车旁边。
内宅里胡嬷嬷见一众人乌泱泱的去了,站在门边遥遥看了一会,沉默着回了房间。到了晚间锦绣阁那边传夜宵的时候,瞅着大概是歇息的空档,胡嬷嬷带着祝氏去求见长平王。
长平王打发了僚属们去吃东西,自己只拿了一杯清茶歪靠在榻上想事情。听见内侍禀报,就让胡嬷嬷和祝氏进来。
胡嬷嬷进屋就跪下了。
祝氏看着不好,连忙拉她,“嬷嬷?您这是做什么,王爷待您一向尊重,您这样不是折了他的面子。”
胡嬷嬷道:“王爷和娘娘都看重我,是我的福气,但主是主,仆是仆,我不能倚老卖老,辜负主子的看重。尤其今日这事,是我不知轻重要进谏,话出口之前要请王爷宽恕。请王爷看在我年老头昏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若是说得不中听了,请只责罚我,不要怪罪他人。”
祝氏听着话口不对,连忙也跪在了旁边,朝上磕头,“王爷,奴婢不知道嬷嬷要说什么,这不是奴婢怂恿……”
长平王慢慢喝了一口茶水,面色平静,朝榻下跪着的两人温言道:“都起来,坐着说话。”
祝氏心里一跳,慌忙站了起来,却是不敢坐的,只站得距离胡嬷嬷远了一点,低头垂手侍立着。她明白得很,长平王面上越是平静,言语越是温和,也就表示他心里越在意。平日里他和她们说话都是很随意的,除非是遇到要紧的大事,才会露出几分严肃,可也不像此刻似的,和颜悦色中透着淡淡的疏离,分明是以前在外应酬时惯有的表情。
她已然负罪在身,不能再在王府里伺候了,凭着自己往日的功劳和夫君的面子才能保赘分颜面,今日被胡嬷嬷叫来闹了这么一出。胡嬷嬷显然是要说不中听的话,老人家是伺候过陈嫔的人王爷自然不能将之怎样,她可不想被牵累其中。要是让王爷以为是自己被遣退不满,拐着胡嬷嬷来求情,那可更是严重了。
于是又不动声色移开两步,距离胡嬷嬷更远些。
胡嬷嬷却不肯起身,依旧跪着。
长平王将二人扫了一眼,也没再叫起,随手从榻边懈上抽了一张军报浏览,静等底下开口。
祝氏小心翼翼觑他一下,就再不敢看第二眼,越发屏声静气。
胡嬷嬷偏偏率先提起了她:
“王爷,刚才祝姑娘去见蓝妃,说是您的意思,让她办完最后一件事就搬出王府去另居。”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长平王没搭腔,胡嬷嬷只好继续说下去,“……蓝妃答应了,也没有留她,更没替她和您求情的意思。老奴在旁边冷眼看着,觉得这件事蓝妃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