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知胸口嫣红一片,马岱抗下了对方七成劲力,已是倒地不起。
李沐梁不得动弹,一声悲喊道尽了心中凄苦,苦过了曹宣兵、苦过了冬风凛凛。
玄甲龙骑虽未退开,却也停下了如送死般的猛烈攻势,三人并肩而行,青衫、道袍、少年郎。
陈玉知伤重,隐隐找回了些当日在定北城外拼杀的感觉,问道:“小杂毛,你还有后招吗?”
茅山小道有些虚弱,连提桃木剑都费力,叹道:“没了,你当我是神仙?”
“你这样的好兄弟,神仙不换!”
李溪扬也不怕死,唯独害怕有负师傅、有负若棠,但听青衫一言,神仙不换!若自己不说一句死又何妨,岂能对得起韶华倾覆,岂能对得起日月风华?
“陈玉知,并肩一路共患难,青楼也好、黄泉也罢,我李溪扬已觉足矣!”
青衫吐了口血沫,忍痛扬起嘴角,输势不输人,笑道:“你不怕负了若棠姑娘?”
“那自然是怕的,但今日我若置身事外,李溪扬便不是李溪扬了,若棠也不会倾心于那样的我,所以说来说去,仿佛许多事情都已注定,我们逃不出因果循环,却逃得出庸俗平凡……我现在才明白,都说大道求索,纵身往之,其实道常在,不在天、不在地,而在这里!”
小杂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脸释然。花骨听不懂两人的言语,却也一往无前,今日有幸得见玄甲龙骑,更能与青衫黑剑并行于数万大军之中,死又如何?来年草长莺飞时,三人依旧肩并肩。
玄甲龙骑给陈玉知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他们的统领从前便是这般洒脱,总是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样子,将士们有幸伴其一程亦是荣幸万分,定北城外一役叫人遗憾,但今日却能与他相遇江湖,虽说统领开了口,不让大军动手,但倘若陈玉知身死于荆西,玄甲上下皆做好了与他共赴黄泉的准备,哪怕敌不过老宦官也无妨……
飞鸟重生披玄甲,一朝倾覆又何妨?
将士们心中激起了从未有过的浑厚战意,这次没有九宫聚灵大阵,战意却依旧尽归青衫体内,若有齐门之人在场,定会大吃一惊,这等场面乃是兵祖在里描述过的兵圣汇境、上下一心,虽说只有简简单单的八字,却难如登天,要想让所有将士都舍生忘死且心意相通,这是何其难的一件谬事?
陈玉知百穴枯竭,却借着战意踏破了朝天门,直入通幽境。青衫虽已嫣红,却仍随风摆,黑剑声声脆鸣一声高过一声,直至群山峻岭纷飞燕,喝道:“风雷掣,龙吟涌!”
一道风符、一掌雷意、一招剑式,融会贯通。
曹宣兵两膝微屈,掌心朝地,漫天威势聚于身前,笑道:“陈玉知,庙堂弃你乃是这十载最错误的决定!我就给你出招的机会!”
风起、白浪掀天。
雷意、织如电网。
龙吟有怒,荆西不宁。
道袍与少年郎停下了脚步,独让青衫踏前三步有余,如此才能称得上是一个铁三角。
龙纹静于右臂,没了往昔狰狞,却怒目等待一触即发,一剑斩出,龙影盘旋入天际,九天之上化雷龙,一声狂吼之后纪南城百姓瞠目结舌,屋檐碎瓦掀飞一片,城外沙土遮蔽视线。
李沐梁就在青衫不远处,她痴痴望着对方,恨不能常伴少年朝朝暮暮,恨自古多情空流泪,只叹缘分多弄人。
“原来这就是他面对千军万马时的样子……”
一招之后曹宣兵的气势依旧浓郁,小杂毛借着龙涌之势抬起了袖袍,一朝抬手撼楼阁,一朝荆西坠吟涌。
十里方圆可尽之势聚于雷龙之上,本就肆虐的剑意如虎添翼,更是无端生出了比雷意还要强烈的电芒,对付曹宣兵那等高手若不一招制敌,只怕连出后手的机会都不会有,此时不拼命,难道等黄花菜凉了再后悔?
少年郎早已拼接好了梨花狂骨,拼着血雨梨花的惨状将飞刀融入了剑招当中,梨花狂骨遇风散,片片花叶落龙爪,古有画龙点睛之说,却不知千笔万画难绘骨,而少年郎花骨却替这龙影插上了利爪,三万将士燃战意,三人并肩霸龙吟,此一招不谈威力,旷古烁今。
不知不觉陈玉知已经走到了如此境界,再也不是当日在西京输给自己后龇牙咧嘴的少年,李沐梁满心欢喜,见意中人成了一呼百应的少年英雄,怎能不为之欢喜?却也有些失落,女子心思最是通透,她知道自己会与少年渐行渐远,但一切都没有关系,只盼君无恙,归来仍笑颜。
一招之下纪南城外四分五裂,细小裂缝遍地可见,三人并行后又齐齐跌倒在地,再无余力。
若此一招依旧伤不了曹宣兵……那兴许是天注定,虽死无憾。
老宦官依旧立在原地,周围一片狼藉,地面下陷至深,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笑道:“若放在十年前,我挡不下这一招!”
“九……陈玉知,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比王越还要前途无量的剑客,但今日只得止步于此!”
一息战意起,一息战意靡,所有人都放弃了挣扎,如此一招都无法撼动老宦官,天意难违……
李沐梁看着曹宣兵一步步走向青衫,恨不得替对方去死,只是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女子恨自己平日里不够刻苦,若能早些跻身通幽境,说不定能救下陈玉知……
“玄甲龙骑听令!”
数万大军高喝:“在!”
“汝等即刻返回凉州,不得怀有报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