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陈旧不堪,阴寒且潮湿,兰姨婆告诉他们,这地方是从前关押九溪十八峒罪人的地方,但近些年已经弃用了,原因乃是兰青黛并不强势,一般九溪十八峒的琐事她都不会过问,没想到蜚零又打开了这封闭已久的地牢。
途中遇到了几个蛊师,兴许兰芊芊也有一肚子气,二话没说就将他们给撂倒在地,还忍不住朝对方脸上踩了踩。
直到入了地牢中,众人心里仍是笃笃定定,有兰姨婆这样的高手在身旁,他们不信救不出月小毒。
十八峒诸位峒主齐聚一堂,苗七煌言道:“明日希望诸位尽全力夺取玄武宝座,能者居之!”
苗七煌是滇南老油条,他话里有话,乃是想探探其他峒主的口风,伺木人与他狼狈为奸,在一旁附和道:“煌原峒贵为十八峒之首,这玄武之位自然应该由苗峒主来坐,诸位可有意见?”
许多人心里都觊觎玄武宝座,但皆是皮笑肉不笑的在一旁打着小算盘,明日若能技压群雄,便可直接登上尊主之位,届时十八峒又能如何?苗七煌又能如何?洛十八心中愤恨不已,若此时有金蚕蛊在手,定然能打败这些老家伙,只怪自己一时疏忽,让青哑子坏了大事,但明日的局面谁都无法预料,该出手时总得出手,不讲情面才是他洛十八的本性。
苗七煌眯着狐狸眼,笑道:“弓玺,你怎么连千梧桐也带来了?莫不是也想与九溪争一争?”
弓玺听得出这老家伙的意思,笑道:“梧村峒向来与世无争,我也闲散惯了,对日理万机的尊主之位不感兴趣,至于千梧桐……这把好刀都快生锈了,总得带出来沾沾尘土才好。”
众人都放下了心,弓玺与名刀“千梧桐”当年在滇南无人不知,这家伙自幼不喜欢驱蛊,反而学着中原游侠舞刀弄剑,可还别说,最后真被他闯出了一番天地,千梧桐人蛊皆斩的传闻可不假,当年他与兰姨婆的一段往事更让人好奇,谁都不知他被绑回清水墩寨后发生了什么,只是自那以后千梧桐鲜有出鞘之时……
苗七煌笑道:“真是可惜,本还想瞧瞧千梧桐的风采!”
弓玺觉得这老家伙在装模作样,装出一副疑惑表情,问道:“你们的脸怎么了?”
三位去清水墩寨自讨没趣的峒主一脸尴尬,不停咳了起来……
地牢中,岩壁上嵌着用生铁打入其中的架托,半截未烧完的蜡烛散发着微弱光线,一辆囚车就这么静静停靠在岩道下,月小毒依旧跪在其中,一动不动。
此时没有外人在场,兰姨婆瞧得红了眼眶,她一直把月小毒当成半个闺女看待,怎能瞧她受如此折磨?想着自己离开墩寨前的日子,这丫头虽然闷闷不乐,却仍旧活泼好动,每顿饭不吃上两大碗都不会停嘴……然此时丢了苗饰,披头散发跪于囚车中的模样实在凄惨。
兰姨婆捂着嘴巴杵在了原地,一时间露出了老人家该有的神色,只是地牢光线微弱,众人都没能发现。
陈玉知冲到了囚车旁,双手紧紧抓着铁柱,喊道:“小毒,我们来救你了!”
月小毒有些虚弱,但这熟悉又怀念的声音却仍能将她唤醒,小丫头缓缓睁开了双眸,却似乎没力气一般,饶是如何努力都只眯开了一条眼缝,她瞧着面前的刀疤脸,以为是自己太饿出现了幻觉,又悄悄垂下了小脸。
陈玉知见她没有应答,当即以青罡将囚车四周的铁柱摧毁,顺势把月小毒给抱了下来,喊道:“小毒,快醒醒!我们来救你了……”
丫头知道不是幻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这声音分明是陈玉知,可他为何变了模样儿?怎么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真是一点也不俊俏了呢,她想咽口唾沫说话,可嘴唇早已经干的开裂,哪还有唾沫?只得虚弱道:“你……是谁?”
“我是陈玉知,兰姨婆带我们来救你了!”
“小……小哥哥?”
月小毒的声音很轻,陈玉知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才能听清,这般虚弱模样儿惹得众人心里生出了无名怒火,关押就关押,又是用刑、又是折磨,连口水都不给她喝,蜚零实在有些残忍了。
“对,是我……你放心,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水……”
万幸几人身上都藏着小水囊,这乃是墩寨的长辈送给他们的,一路翻山越岭总有找不到水源的时候,这小水囊便能够解决燃眉之急。陈玉知小心翼翼喂她喝了些水,这丫头咕嘟咕嘟喝完了一袋又一袋,显然是焦渴难忍。
兰姨婆走上前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又轻轻抚了抚丫头的脸颊,言道:“让你整天胡来,现在知道怕了吧?”
月小毒躺在陈玉知怀里没有动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让几人瞧得心酸不已,她言道:“姨婆,害你们担心了。”
小丫头往昔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语,就算犯了错也会顶上几句,搞不好还会负气出走散心,也不知她在万毒窟遭了什么罪,竟然一反常态关心起了旁人,这样一来却更煽人泪下,兰姨婆眸中水雾浓浓,忍着情绪说道:“傻丫头,以后不准再胡闹了,知道嘛?”
月小毒没有接话,努力抬起了手,继而在刀疤脸上轻轻一划,这样一个小动作本是轻而易举,她却像迟暮之人一般用尽了所有力气,悄悄一划恍如隔世。
遇上一人已是三生有幸,纵使悲凉戚戚亦无憾矣。
陈玉知渐渐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丫头眯着眼睛瞧了许久,小脸上洋溢着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