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驰入西凉,从沿途绿荫到黄沙遍野,这西凉驻军饶是不易。
“沐梁,你经常到西凉吗?”
“幼时常来,近些年边关的态势似乎有些紧张,所以也有些年没来了。”
“等到了军中,恐怕咱们就要分别了。”陈玉知说道。
“人家自然知道,不用你来提醒。”
陈玉知见李沐梁有些生气,不知作何解释。
“傻瓜,不逗你了,我说着玩儿的。”李沐梁笑了。
少女在马背上抱着陈玉知,享受最后的光景,等少年入了军中,只怕会有些年无法见面了,想到这里,李沐梁抱的更紧了。
“咳咳咳...”陈玉知咳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李沐梁心中拨弄着小算盘,计划如何才能进入军中,若是可以谋取一官半职,便可以再度陪伴心仪之人。
凉州干旱,而在陈玉知到达西府军驻扎营地时,天空竟下起了雨。
眼前一望无际的营帐震撼到了陈玉知,这军队是何风貌,他倒是有些期待。
王前羽将陈玉知送达后,便打算与黑骑离开,他并不想与军队有所接触。
“好自为之,在军中一样可有所作为!”王前羽说完便带着黑骑踏上了归途。
在细雨中,陈玉知望着逐渐远去的黑骑,心中感慨,他跪在了地上,而后深深一叩。
这一叩,叩的是已故黑骑,叩的是心中感激。
“一定会有再见之日的。”
李沐梁陪在少年身边,她看的通透,少年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皇子。
把守兵卒在一番通传后将两人带入了大将军营内。
西府军中戒备森严,巡逻兵卒甚多,这一眼便能够知晓此处纪律严明。
两人刚入营帐便传来一声充满阳刚之气的话语,“你这丫头,总算来看你爹了。”
“爹,这刚一见面就数落人家,还想不想沐梁以后来看您了。”
大将军李延山十分高兴,但依旧威严,“快过来让爹瞧瞧,这些年不见,在盘阳一切都可好?”
“一切都好。”
李延山还想与女儿唠唠家常,但此时却有外人在场,随后大将军便看向了陈玉知。
这眼神在陈玉知看来,与那杀人的目光也无太大区别了。
陈玉知硬着头发说道:“晚辈陈玉知,拜见大将军!”
“你就是陈玉知?”
“正是晚辈。”陈玉知作揖说道。
“听说你在并州城外屠了不少守军?”大将军话锋一转。
陈玉知解释道:“那并州刺史滥用职权,让守军伪装成悍匪在官道打家劫舍,岂有不杀之理。”
“好一个岂有不杀之理,说的不错。你最近在西京可谓大出风头,但我有言在先,入了西府军,便是一名兵卒,一切都得按照军队的规矩来,若是肆意妄为,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子,一样军法处置。”大将军李延山说的不温不火,这下马威控制的恰到好处。
“晚辈明白。”陈玉知心中苦笑,最难熬的日子来了。
李延山唤来军师郭雨亭,把陈玉知安排到了先锋飞鸟营中。
“将军,入飞鸟营可有些不妥?”
“你有异议?”
“属下不敢。”
“退下吧。”
郭雨亭点点后,陈玉知在临走前对李沐梁说道:“沐梁,保重。”
“你也是,一定要保重。”少女有些不舍。
李延山见两人出了营帐,便不再摆着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女儿,你可是喜欢陈玉知那小子?”
“爹,您胡说什么呢?”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李沐梁心跳加速。
“你当爹是老糊涂?这还看不出来,都把咱老李家的盘龙玉送出去了,还说不喜欢?”
李沐梁脸色羞红,跺了跺脚表示默认。
“爹,为何要让他去飞鸟营?”
先锋飞鸟营,乃攻城略地时首当其冲的军队,在外界也被人戏称为“飞蛾营”,乃是与飞蛾扑火一般,入飞鸟营者,除了充军和囚犯之外,还有一部分便是先天不足,没有条件进入另外三营的弱者。
“我是想借陈玉知,除掉一颗毒瘤。”李延山有些意味深长。
飞鸟营驻扎在整个西府军的最西边,临近漠北边塞,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用最不值钱的人做最值钱的事,若是从前,九公子定会称赞一声,“这买卖划算!”
赶往飞鸟营莫约要半日光景,途中郭雨亭也为陈玉知概述了整个西府军的情况。
西府三大营,锯齿、铁山、飞鸟。
锯齿营乃是整个西府军的利刃,最擅长与敌军正面硬战,统领楚天雄用兵颇有心得,曾重创北莽大军数次。
铁山营守城最为牢靠,当年嘉峪关一战,漠北狼骑强攻数月都没能越雷池一步,统领宁野更是屠夫中的屠夫。
“咳咳,这飞鸟营等你去到便知晓了,我就不多说了。”郭雨亭欲言又止。
陈玉知心中也有了些答案,但他无所畏惧,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应是如此。
飞鸟营三万兵卒,十人一帐,两人一榻,陈玉知有些无奈,好在自己只需入定养气,并不用卧榻而眠。
而与陈玉知同睡一榻的兄弟名叫陆小音,扬州人士。
在刚见到这个碎发少年时,陈玉知便愣住了,第一次见到五官如此精致的男子,平日里自己也总被别人称为男生女相,但在陆小音面前,还是得甘拜下风,若不是在军营,陈玉知一定会认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绝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