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镖局。
离戈笑立于假山下,瞧着那一株株早已枯萎的花草,愁眉不展。
这位怀有青囊书的西北散人,如今已然成了整个镖局的中流砥柱,凉北一带无人不知,当日吴初阳离世,老当家吴寺九亦是销声匿迹,他替这两人扛起了镖局招牌,还对吴幕霜格外关心,久而久之便渐渐产生了情愫,也印证了那句“日久生情”的俗语。
两人在离雨晴的见证下共结连理,但这双眸子毕竟是吴初阳之物,在所有人心中,喜气洋洋与十里红妆,他与离雨晴皆在远处观望且欣慰,数月后这位镖局二小姐怀了身孕,也渐渐成熟了起来,往日俏皮逐渐转为依依风韵。
离雨晴在哥哥大婚后离开了凉州,临走时仅去吴初阳墓前躇足片刻,言道要替他赏遍名山大川,这一走便杳无音讯,也不知此时走到了何处。
吴幕霜挺着大肚子悄悄走到假山下,遥想当日被陈玉知挟持,继而与离戈笑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每想起总会莞尔一笑,但此时却没了往日闲心,自从国子监分院在汉阳设立后,气氛便莫名紧张了起来。
她瞧着夫君焦虑的模样儿,问道:“笑哥,这趟镖非押不可吗?”
男子转身眉开眼笑,似是将先前的惆怅统统掩藏于心底,摸了摸妻子的肚子,柔声道:“幕霜,这雇主的酬金已收,我怎可出尔反尔……”
吴幕霜也无可奈何,只怪自己不争气,先天不足平日里并没有体现,而怀孕后才知晓自己胎气不稳,随时有可能保不住腹中胎儿,直到有个不明身份的雇主出现,以一株百年胎灵藤为酬金,才让汉阳镖局与离家护住了香火,但这一镖可谓是凶险万分。
镖师自身的修为固然重要,但最为核心的本领乃是打探消息,此次所押之物名为“凉州鼎”,一尊铜鼎本是寻常之物,但坊间有些谣言不可不信,传闻这凉州鼎乃是武帝年间所铸之物,历史悠久不说,其中还蕴藏着凉州气运,要知道国子监如今来势汹汹,只为夺得一方江湖气运而已,离戈笑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龙虎山老道,这便是她忿忿不平的原因。
“可是这一趟实在凶险,笑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离戈笑朝她额前一吻,言道:“好。”
“若是护不住凉州鼎便拱手相让,一定要活着回来。”
见吴幕霜泛起了泪花,离戈笑抚了抚她的脸颊,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论如何自己都要见到孩子出生,若实在护不住凉州鼎,便也只得辜负雇主的安排,至于那胎灵藤的恩惠,事后自会想办法补偿。
两人相拥于假山下,忽有一封信飘入院中,乃是通知其前往浣溪镇取鼎的位置概述。汉阳分院今日鸡飞狗跳,有些摆摊卖菜的老人家起得早,都见到了许多人从天而坠的场面,而后这国子监便征集了城中所有的郎中大夫,似乎有不少人都受了伤。
离戈笑自然也知晓汉阳分院发生了大事,便火速带人出城直奔浣溪镇,欲在对方应接不暇时,将凉州鼎运往西府军中。
吴幕霜瞧着大队人马离去,在镖局门口十指紧扣,祈求夫君能平安归来。
汉阳城外,黄土坡上坐着个老乞丐,他翻开散发阵阵香气的泥土,取出了一只秘制叫花鸡,正欲掰下大腿果腹,却见一人立在了自己身前,言道:“老乞丐,你这般害人送死可不厚道!”
孙王羡似是害怕他来与自己抢鸡腿一般,囫囵而吞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这只从城里偷到的鸡崽,继而打了个饱嗝,言道:“卢纸扇,他这趟押镖至西府,生死不由天、不由我,而在于你!他若是不幸遇难,你才是那个不厚道之人!”
卢子义有些不忿,自己与老乞丐所行之事不尽相同,但又殊途同归,就像这气运之事一般,皆是想让国子监得逞,继而推动陈玉知入盘阳,老乞丐总是快自己一步,还经常把屎盆子朝自己头上扣,时间长了连自己都产生了一丝怀疑,此举牵连了太多无辜之人,究竟是不是在作恶他也不好定义。
“老乞丐,你就不怕我一怒入盘阳毁了九龙聚藏?”
孙王羡着急离开凉州,自己还得继续教那个没天赋的胖子练剑,也懒得与卢子义废话,边走边喊:“你若毁了九龙聚藏便是天意,你若一心推波助澜打算复吴亦是天意!”
老乞丐的话语总是这般模棱两可,卢纸扇心中早就做出了决策,时势即将大乱,只有借助陈玉知这个怀有乱世开篇之人,方有希望重振江东往昔风采。只是较此事而言,自家公主近来四处磨练刀法,也不知是想复仇还是如何,心里装着一人总是默默不语,若不是自己出手,好几次都险些丧命!长此以往,这复国与否又有何区别?
离戈笑带人策马一夜,直入浣溪小镇,这镇子还不如长栖镇热闹,有些人迹罕至的感觉,按照信中所书,入此尽头见浣溪,十三里后有清泉,这泉水与第一抹夕阳交汇之处,便是凉州鼎的位置所在。
镖师们去到泉边后开始整顿休息,等待夕阳西下时,离戈笑对雇主十分好奇,他不知这人意欲何为,押送气运入西府也称得上是侠义之事,但雇主以胎灵藤为酬金,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其中隐晦绝不简单,想到此处,他与兄弟们言道:“若途中出现意外,尽量保住自己的性命,莫要以死相博!”
“离大哥,要不你先回汉阳如何?小姐身怀六甲需要人照顾!”
离戈笑摇了摇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