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一段路,很快城门就在眼前,远远有官兵把守,谢意道,“你别忘了你昨夜答应我的话。”
啊?
顾蓉疑惑望他。
谢意看起来颇为失望,道,“原来你竟想说话不算话吗?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顾蓉被他装模作样逗得莞尔一笑。
“世子!”有人远远喊道。
两人皆看去,城门口,巡城将领一身劲装,正策马而来。
顾蓉笑道,“自然,我说话算话。”
将领人到跟前,翻身下马。
顾蓉自然认得他,略颔首,算是礼数,道,“岩将军。”
岩锋吃惊,慌忙回礼道,“姑娘莫要折煞在下。”
那时在军中不知她身份,现在满城风雨都传遍了,王淹对他这个妹妹极为宠爱,为了她不惜和方家翻脸。而且近段时间,她和自家世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此刻看来,传闻也未必不可成真,他可从未见世子与哪个姑娘如此亲近过,自己若还是不知礼数,当真是有些失礼了。
岩锋说完,道,“世子,前日西元来使,要和谈。”
和谈?
前些日子北地边关疫病横行,染病百姓死伤火葬,牛畜无一能躲过,伤死无数,整个北地边防一片哗然,民心惶惶涣散。
两国终于停战言和,西元国派人前来详谈事宜。
“老王爷让我来找你,说有人在等你,若你到了帝都,即刻回府一趟。”
岩锋既然亲自跑了一趟,想来府中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谢意便道,“蓉儿,我就不送你回府了,路上小心。”
顾蓉点点头,目送他远去。
而此刻,谢王府书房内,青年男子正临窗而坐,典雅的书房内,只有他一人。
谢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袍,日头正微挂,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谢意往书房方向走去。
他胸口气闷,气色亦不比往日,神色间却还是飞扬夺目的神采,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书房门大开,谢意踏进屋内,年轻的皇帝已经起身,见他归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道,“你回来了。”
前日西元来使入京,按照礼仪,由礼部带着观游一日,今日,就该进宫详谈相关事宜了。
他一夜未眠,王淹二更归京,审讯盐都一案尚未有结论,他思来想去,换了常服,四更天出宫寻谢长芳,正好接到谢意归京的消息。
谢意并未行礼,在他身旁坐下。
这短短的一路,诸多猜测念头,可是当他到府,管家告诉书房内有人在等他时,谢意很是诧异。他的书房,除了父亲外,还未有旁人踏入过,小妹每次偷偷溜进去,不知为此挨了他多少责罚,能让谢家请去他书房的人,身份已不言而喻,谢意本来诸多心绪,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却只是道,“你该试着自己做决定了。”
年轻的皇帝不解看向他。
谢意又道,“我去盐都,确有私心,但你想想,这其中原由,难道没有一点是因为高家吗?”
两岸一事已有眉目,这件差事王淹干得很漂亮,一切尘埃落定后,不会再有人小瞧了高建。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短短一句话里。
高建突然领悟过来,有些不可置信,一瞬间胸腔翻涌,短短片刻已似历经****摧折一般。
两目相对,一时无声。
高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此刻突然又无话可说,准备了许久的话,就这么无声的沉了下去。
他拂袖起身,羸弱的身形挺拔,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破空的日出,心底却如云海翻腾,海浪呼啸,许久不说话。
半晌,高建心底自嘲一叹,父王啊父王,你可知你到底,辜负了什么?
他推门离去。
谢意坐在他刚刚的位子上,笔砚摆在一侧,雪白的纸上染了一滴乌墨,晕开几许,显然书写者心绪不宁,踌躇不知如何下笔。
谢意慢慢将它揉成一团,丢弃在地。
你位居东宫多年,自该成长,一国君王,自当学着自己接掌高家的天下,谢家虽站在你身后,但部出头啊,你是君,我为臣,君臣终有别,说话做事,怎能像往日一般。
你是我谢意唯一的朋友,我当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君王,但有些东西,既然要了,那别的东西,就得舍弃。
谢意神色微黯。
今天的早朝,谢意还是去了,只是始终未发一言,不论朝堂诸多议论,他站在最右侧,群臣之首,暗红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剑目眉星,自有一份旁人无人比及的英气。
争执半日无果,高座上的年轻君王扫过满朝文武,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他下了最终的结论,道,“相关和谈事宜,就由礼部主持吧。”
这是同意和谈?
朝下诸多官员面色各异,有人硬着头皮出列,高喊道,“圣上不可……”
立刻有人附和高呼道,“皇上英明!”
左侧有人出列,道,“臣认为不妥……”
君王高座,仿佛听不见一般,道,“上官文奇!”
有年轻的臣子出列,恭敬道,“臣在!”
上方人道,“朕交于你全权处理。”
上官文奇更恭敬道,“臣遵旨!”
和谈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夜里,冬雨淅淅下了起来,到了早上又停了。
下午,谢府的花园内张灯挂彩,谢君宛正命人抬着屏风,下人们摆好桌椅,准备好茶水点心,偌大的庭院好不热闹。
这诗文会由谢王妃亲自打点,请帖早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