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黑夜。
灯火通明的营帐内,东岳的使者脸色通红,满脸怒气,忍不住拍案而起,喝道,“世子欺人太甚!”
谢意正在喝茶,闻言手一顿,茶杯一扣,目光扫去,语气狠绝,“那我就挥兵南下,踏平东岳!”
屋内,顾蓉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像是他会说的话,他行军打仗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很怕他。”
王淹道,“他是三军主帅,怕他是自然的,不止南境,你看朝中的那些官员,谁敢惹他?谢意性子不像谢王爷,他做事果断,手段亦非常人能比,你嫁于他,甚好!”
顾蓉含笑道,“原来大哥是来套我话的!”
“你既是这个态度,我便明了。”
顾蓉不否认,这没有什么可否认的。
王淹又道,“你走之后,岐王曾来过两趟。”
顾蓉微微敛了笑,“大哥怎么说的?”
“我说你出门游玩去了,不过以他的手段,想来你在南境的事,他也知一二。”
顾蓉道,“不提他了。”
吃过早饭,太阳出来了,春丰和秋意也已赶回了峦城。
正月十五。
吃过晌午饭,正和婶婶闲聊间,有下人送来一份帖子。
“小姐的请帖。”
两人皆好奇,顾蓉接过拜帖打开,认出这是谢意的字。
今晚酉时,陪你赏灯。
顾婶见她面有喜色,觉得有些不寻常,“这是?”
顾蓉起身道,“秘密,以后再跟你说,婶婶,今个十五,我就自己去玩了。”
顾蓉回到自己园子,想叫小翠来帮忙,突然想起来小翠被她调去盐都管新铺子了,遂自己选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是用大哥给的料子做成的新衣服。她还未穿过一回。
顾蓉换好衣裙。
屋外春丰道,“小姐。”他步入屋内,递了一封信,“有人约见。”
顾蓉看着信上的字迹,目光微变,想起往昔种种,想着有些事,还是说清楚、讲明白的好。
丁修焱约的是峦城内的一处长廊池景。这里夏天开满了荷花,接天莲叶甚是醉人。如今正值冬季,满塘枯色,想起夏日盛景,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人,不免有些凄凉之意。
顾蓉下了马车,远远便看见长廊尽头,他正负手而立,黑衣飞扬,羽冠绝伦,纵使没看见脸,也能猜到人该是何等的惊艳出色。
顾蓉有些失神,二人再次见面,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缓缓走上前去,“岐王。”
“我们二人之间,已经这么生疏了吗?”
顾蓉轻笑,“岐王说笑了,你身份高贵,我不敢攀越。”
一时间两人皆不说话,寒风吹来,落了一地冷意。
顾蓉问道,“你找我来,想说什么?叙旧吗?”
丁修焱似是听不懂她的挖苦,掏出一个精小巧细的木盒,打开,递给她,道,“新年礼物。”
木盒内,是一只黑玉哨。
顾蓉接过这只玉哨,神色却渐渐冷了起来,她突然绽出笑容,可是眼里却没有笑意,似是讽刺,问道,“你知道这是我的东西,你知道这有什么用吗?”
丁修焱见她面色有异,目光不由落在这只黑玉哨上。
他的眉心一点点凝了起来,神色却看不出变化,他一向都没什么情绪,喜也好悲也罢,可是此刻,眼底涌动起一股他抓不住的感觉,他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丁修焱目光晦明,语气有些不对劲,说的话更是让顾蓉惊讶,难辨真假,“这天下,我不要了好不好?你带我走,我陪你一起回山去,去拜见你的师父师娘,或者去哪里都好”
顾蓉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喜欢过你。”
丁修焱抬头来看他,眼底似乎有什么正在破碎。
顾蓉抚摸着玉哨,忆起往昔,这只玉哨,她曾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吹响,可惜心意被糟蹋了个干净,她道,“当年我随风漂浮,遇见你,你那么温柔,那么好,是个人都会对你有好感,我想着和你安稳度过一生,未尝不好,可是……可是……”她可是的地方,他明白,“后来我遇见了谢意,才明白,当年对你,并不是男女之情,我这个人,对美好的事物没有什么抵抗力,对你这般风姿,自然也是倾心,也仅此而已。”
“你不必如此决绝的激我。”
顾蓉正色,“我所言句句事实!”
风呼呼的吹着,她的话无比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须臾,她又释怀般的笑道,“我本来也以为我会喜欢你,爱你,可是却发现,我们不是同路人。”
丁修焱眼底的情绪掩去,道,“你跟谢意也不是同路人。”
“他跟你不一样,他不会为了私欲,将一城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顾!”
他声音有些哑,“你还在怪我?”
顾蓉却道,“我不怪你,再多的苦楚,我和大哥都过来了,你最对不起的,是他。”她顿了顿,化开所有的情绪,语气轻然,“我不怪任何人了,我现在很好,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谢意。”
“不!我爱他!生,与他执手偕老,死,和他合墓同眠,这世间万物,都不及他万分之一,我只他肩负这北元天下,那我便永远和他站在一处,与他同行。”
丁修焱面色惨白。
她掌心催劲,玉哨顿时粉碎不存,她有些怅然,还是道,“丁修焱,当初分开,我就说过,勿悔。”
她没给他说话的余地,往后退了一步,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了,依照谢意的性子,若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