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的一幕,让渡边彻想起自己在地区决赛上的救场——这些都无关紧要。
关于那天,最重要的是清野凛在闷热的廊道上,对他说的那句话:
「比起考虑别人,你没有自己优先想去做的事吗?」
自己想做什么?
当然是包括清野凛在内的五个人,大家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清野凛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自己的承诺和责任,也绝不能那么轻易就放弃。
自己还想做什么?
让九条美姬不是整天睡觉,让清野凛不是一个人看书,让那两人和好,让她们重新成为朋友。
有一起去逛街的人,有一起商量哪件衣服更好看的人——这就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思路顺着脉络往下,取代清野凛的,是九条美姬的声音:
「你和清野凛感情太好,无法冷静思考,不能客观地去看待她,什么都从她的角度去想。」
冷静地去看待清野凛不是清野凛,而是清野凛和九条美姬之间的关系。
换一个人,哪怕是全世界,渡边彻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清野凛这边。
但这个人是九条美姬,也不是争论坚持诚实是对是错,渡边彻认为自己能做到冷静。
既然双方平等,那问题就能简单化:在友情这件事上,谁错的多,谁道歉。
以渡边彻对两人的了解,一旦一方道歉,另外一方肯定会冷嘲热讽。
但没关系,有清野凛的不撒谎、看穿谎言的能力在,两人和解、靠近的心,会明明白白地袒露出来。
只要其中一方有了歉意,两人就会和好——关于这点,渡边彻有足够的把握。
也不用担心明知自己错了,却因为性格而不承认。
清野凛错了就会认,她不会那种因为自身长时间优秀,就不允许有人比她更优秀,不允许自己有缺陷的人。
如她自己在去年春天炫耀过的:
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本身就是她优秀的一部分。
至于九条美姬,让她承认错误,不如指望她消灭提出错误的人。
但对方是渡边彻,是清野凛,一个床上说贴心话,一个床下能看出真心话、只说真心话。
想了那么多,但让两人其中一个有歉意,这是最难最关键的一步。
清野凛拥有看穿谎言的能力后,和九条美姬约定:两人都不撒谎,继续做朋友。
九条美姬答应,但要想接管九条家,怎么可能不撒谎。
约定被打破,清野凛认为被背叛,不再和九条美姬来往;
九条美姬认为清野凛不近人情,也不再和她来往;
两个四岁之前整天一起玩的小女孩,四岁之后互相看不顺眼。
在她们心里,分别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和不公平待遇。
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彼此有彼此的难处,谁也没错,谁都有错。
这是一直困扰渡边彻、两人关系恶劣至今的症结,太太们对此也束手无策。
“比分暂时落后,神川加油啊!”
电视里放着渡边彻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棒球比赛。
伴随着解说声,镜头给到神川应援队。
全校师生组成「神川」两个大字;
烈日下奋力吹奏的吹奏部;
还有前排热得快晕倒的晃子,照顾晃子的小泉青奈和宫崎美雪。
半个月没见,小泉青奈眉目依然那么温柔。
就算听不见她在和晃子说些什么,渡边彻也能想象她轻柔的语气。
“”渡边彻猛地想起一件事。
九条美姬的话音从他耳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泉青奈和明日麻衣在明治神宫草坪上的身影:
「我们之间只有互相关怀,彼此体谅,人生才会幸福」
那是渡边彻在九条美姬面前,刻意和她们保持客气,事后道歉时,小泉青奈安慰他的话。
他们五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达成的愿望,命运彼此纠缠,感情和**错综复杂。
唯一能通往幸福的道路,不就是互相关怀,彼此体谅吗?
想清楚这一点,让两人和好的办法,渡边彻终于确定下来。
或许会失败,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只能放手去做。
无论做什么,哪怕像两位太太那样重复让两人多相处的行为,也好过站在原地等待。
渡边彻心情愉悦,从内心世界回过神。
清野凛在窗边看书,两位太太在沙发上睡着了,九条美姬靠在他肩上睡觉。
电视机里,传来大阪桐荫的校歌。
神川棒球部,这些每天坚持晨跑的寸头男生们,他们用沾满泥土的黑手,擦去眼眶里控制不住的泪水。
渡边彻把九条美姬放在沙发上,起身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小。
对于神川的败北,他意外的没有难过,依然为自己想到能让两人和好的办法而高兴。
赢,是他们的青春;输,也是他们的青春。
或许开学后,神川所有人会把失败归于渡边彻不上场,因此埋怨他,但他并不在乎。
去年那场大雨里的奔跑,让他不仅讨厌上被打湿的运动鞋,更养成无视世人的看法。
“什么事那么高兴?”
渡边彻循声看去,窗前柔和的阳光里,清野凛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手里的精装书上。
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像光线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清野凛的肌肤就是透明白皙到这样的程度。
渡边彻脚步轻盈地走过去。
“我发现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