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苦着脸:“梁朝的敌人可真不少。”
瘸子苦笑:“燕云十六州还在男贾人手里呢。江南晋朝没事儿就来骚扰咱们的荆州地区、淮南地区,结果孟氏家族和西门氏家族,就以此为借口,在那边屯兵。现在都成了大军阀。瘤大难切,现在皇帝也拿他们没辙。”
陈牧问:“那唐氏门阀主要负责防守哪片区域?只有河西四郡?”
瘸子冷笑:“整个陇右都是唐家的。包括陪都长安城。还有整个汉中地区。现在汉中地区还有驻兵,用来监视蜀汉。”
陈牧觉得一阵头大,原来梁朝并不是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此时的神州大地真可谓是四分五裂。可是平时这帮梁朝人却总嚷嚷“大梁朝”,让陈牧误以为这是一个继唐朝之后又一个盛世。
看来,这仗打起来恐怕是没完没了。
“张邯,你别总在外面站着,回来吧。”陈牧召唤张邯进屋。
张邯向左右看了看,别的军官卫兵都在门口站着,于是他摇了摇头。
陈牧道:“人家都是多个门兵换岗,你自己一个人能站得过他们吗?如果能,你就一直站着。”
张邯想了想,走了回来。
张邯以前是一名旗手。
军队里举旗可不是一件小事。就是剩下一个人,举着旗也是有意义的。让友军知道,那边还有人活着,还在坚持。如果是大规模作战,旗纛的作用就更明显,尤其是主将主帅的大旗。乱战中,一旦旗倒,立刻军心动摇。所以,每支部队的旗手都是身材高大膂力过人。张邯也不例外,他身材很好,是型男一枚。他喜欢干净,即便是在这战场上也要保持面部整洁,不时还拢一下头型。除了身体发肤,他对盔甲武器的保养也十分细心,没事就拿油布擦拭。
陈牧甚至觉得他有些洁癖。
张邯走了回来,坐到自己的铺盖上。
张瘸子背靠铺盖,半躺在草席上,感叹道:“老哥我十六岁当兵,军队里什么活儿我都会干,什么武器我都会用,阵列战法我看一眼就懂,敌人我也没少杀,可是到现在我还只是一个大头兵,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牧从兜里掏出一把肉干,丢给瘸子和张邯。
瘸子继续道:“其实年轻时候,咱也走过运。别看老哥我个子不高,可那时候咱小伙儿长得精神,后来被中郎将给看上了,点名让我去他的骑兵卫队。嘿,那可是骑马的兵!”
说到骑马,张瘸子眼睛里绽放光芒。
可很快他又气馁了,感叹的口气回忆道:“可惜后来霍将军犯了事儿,连带着我们这群亲兵全部跟着倒霉。一晃三十年,这三十年我就一直没起来过。不是我不努力,而是人家嫌弃我的身份。他们都说我是叛徒。”
陈牧也听别人说过,不要跟张瘸子待在一块儿,他是个叛徒。可是陈牧并不理会那些人,甚至觉得那些人很无聊。陈牧继续跟张瘸子交朋友。因为张瘸子知道的多,还愿意跟他讲,生活上还很照顾陈牧。
说起张瘸子的过去也挺惨的,他淡淡的口气诉说着往事,好像看淡了一切:“当年在河北跟男贾人打仗,霍宏勋将军带兵投降,我作为中郎将亲骑兵卫队成员,跟着一起降了。后来梁军收复失地,我们这帮降兵被当俘虏押了回来,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军队里以‘奴役’身份服役,是军队里最下层的存在。”
他歪了一下头,苦笑:“那时候我还没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