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发现含香骨子里跟他爹霍宏勋其实是一样的，有一股劲儿，这股劲儿别人轻易拧不过来。如果硬拧，反而不美。
陈牧夸赞含香：“规矩之大，莫过礼也。敦煌之礼，莫过含香也。”
含香颦眉一笑。
陈牧决定给含香安排正规军衔，佩戴都尉腰牌，手持十人令，出门可调将军卫队十人。
人才要保护好。
但也没给含香太大权力，否则让有些军官感到不服或委屈。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含香的权力不能超过心腹爱将张邯。
这张邯，一个月不见，功力又增加了，真不知道这小子会让人惊喜到什么时候。
下午时，陈牧与王操天、史进冲还有他们手下的几名将官闲聊，这时第二旅快马斥候闯了进来。
当斥候背插小旗的时候，就是传递战斗军情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允许阻拦。
斥候大踏步闯进帅部，单膝跪地：“报陈将军！甄霸道发现马匪，带兵剿杀，追出三十里。”
“多少马匪？”陈牧淡淡地问。
“目测三十几人。”
“甄霸道带多少兵？”
“三千骑，全部出动。”
“哦…”陈牧心道：甄霸道的行为，好像大炮打蚊子。
但陈牧并没说什么，便让斥候走了。
大约一个时辰，斥候又跑了来：
“报！甄霸道追击五十里！”
“哦…，告诉他，区区几个马匪，不必大动干戈。”
两个时辰过后：
“报！甄霸道追击一百二十里！”
陈牧脸色微沉：“告诉他适可而止，现在沙州地界，还不完全是大梁的。”
天已经黑了，陈牧依然坐在正厅，等待消息。
斥候闯入，单膝跪地：“报！甄霸道冲向七屯城，已经实现包围，特问将军，城中人少，是否拿下！”
陈牧怒拍桌案，瞪眼道：“让他给我马上回来！告诉他，现在不是打仗时候！我下的是一盘大棋，别他吗给我添乱！”
想了想，陈牧舒缓了一下情绪：“算了，我亲自去告诉他。”
“这跑腿的事还是让我去吧。”王操天站起身：“放心，保证不给你捅娄子。”
对于王操天的表现，陈牧还是很满意的。
以前陈牧还担心，作为三虎之首的王操天恐怕是最难办的，可是经过“杀马震山”一事，王操天似乎是变了许多。
陈牧很高兴，于是王操天带上几个骑兵，跟随斥候一起跑向七屯城。
——
陈牧睡眠很浅，他发现自己睡两三个时辰其实就够用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小环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听到开门声，小环惊醒，抹了抹唇角口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伺候着。
陈牧道：“以后亥时末我还没回来，你就不必等我了。你是女孩子，身子弱，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小环笑道：“主人真是个好人，给您当小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主人还没休息，我都舍不得休息。”
陈牧笑道：“你这妮子，在馆子里学得一身坏毛病，你是把我当客人了？竟说些肤浅之言，你以为我会像那些客人一样被感动吗？”
“呦，这可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怎么了呢，好话还不让说了。”小环白眼撇嘴：“真是好人难做。”
“小环，你怎么与将军说话呢，没规矩。”这时含香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些材料：“你出去，我有话与将军说。”
潜移默化间，含香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对此小环好像有话想说，可是憋了几下，没勇气说出来，便跺着脚走了。
小环是从小被父亲卖给万花楼的，父母都是奴籍，主人家不给养孩子，他们只能把孩子卖掉。
如此可怜的身世，让她没有勇气与“张瘸子”的女儿斗嘴。虽然此时张瘸子在第八师没有官职，可稍微懂事的人都知道，瘸子是陈牧的左膀右臂。待师部来到敦煌，陈牧必然封瘸子重要职务。
被含香训斥一句，小环蹲到门外，低声抽噎，抹眼泪。
夜已经深了，没人来劝慰她一句。
可是今天晚上，似乎许多人都睡不着，小美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陪着小环。她们之间好像在抱怨着什么，又商量了些什么，似乎是对含香不利。
含香带来的文件，是白天时她察觉到有问题的文件，她自己做不了主，来问陈牧。
陈牧看了看，绝大部分都是韩娇娘放贷款的事，这个韩娇娘出手可真是够狠的，没多长时间，就放出去三千多两银子。
此时敦煌城的百姓一共才三千多人，相当于每人借了一两。
“韩娇娘投资的全是固定资产，如果对方还不上钱，就可以用房产抵债。这种贷款，问题基本不大。”陈牧想了想：“不过，监管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贷款人只是盖了一个小房子，然后宣布破产，那我们就赔大了。”
含香一笑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我打算明天开始，挨个贷款户家里看看，别让人给糊弄了。另外……另外我觉得，韩氏可能有收受贿赂的嫌疑。有些人找她贷款，都会私下里给她送钱。”
陈牧点头：“这种事是难免的。让任何人做这件事，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韩娇娘那种女人胆子更大一点。不过在创业初期，她这种人又是人才，她敢想敢干，让她趟一条路出来，后人才方便行走。”
含香担忧地道：“我还是觉得这样放贷……太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