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种种事迹上来看,陈牧觉得张云龙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结实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安西大都督。
昨天晚上,陈牧接到孔孝先的一份加急文书,文书中提到他与张云龙达成的协议。根据陈牧的建议,孔孝先与张云龙建立联合军部,双方的参将部联合办公,形成进退统一的和谐局面。
孔孝先说,我们不必担心张云龙跑到西域来给我们捅娄子,张这个人还是很识大体的。但是,曹讼这个人却不怎么样,连张都对曹讼颇有微词。
张云龙说他是在为皇帝卖命,可是曹讼却是在为太后。
虽然皇帝和太后现在是利益共同体,可在张云龙看来,不能混为一谈。君是君,太后是太后,臣是臣。
如今陈太后有心吞并阿滋蔓、土蛮两国,并建立安西都护府的想法,张云龙并没有隐瞒孔孝先。
孔孝先对陈牧说:由于张云龙的坦诚,我决定,如果玄甲军想动手,我们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军粮的运送,保护粮道等等。但是,将来拿下阿滋蔓和土蛮之后,建立的安西都护府,必须有我们神策军驻军。我们决不能让唐氏门阀的利益受损。关于这一点,张云龙也同意了。
“张云龙是个明白人。”陈牧淡淡的口气道。
含香一笑:“叔叔可很少夸人。”
“是吗?”陈牧眉毛一挑:“我可是经常夸你呦。”
含香羞赧:“叔叔那是逗我玩的。”
黑衣刀客钟离香正坐在对面,看她的姿势和气质就知道她是一名杀手。
那种杀手的气质,早已在她的骨子里形成烙印,不是学学化妆就能掩盖的。就好像那位备受陈牧爱戴的雁师姐。在陈牧眼中,雁师姐的一举一动,都是钢筋铁骨的大侠风范,哪怕她在哭,都哭得那么侠气。
听陈牧与含香说话,钟离香坐得笔直,面无表情。
从钟离香见到含香那一刻开始,她就好像没了脾气。
或许是因为含香太过耀眼,把钟离姑娘完全给比下去了。
在含香面前,任何女人都会觉得黯然失色。但钟离小杀手依然保持着杀手的冷峻神色,或许那是她心中最后一片稍有自信的领域。含香再优秀,她也不会有杀手的气质。——女人就是这样,同一领域争不过,就换一个领域发展,让自己与别的女人区别开来,从而找到一种虚荣感。但是这种虚荣很脆弱,因为这已经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对于钟离来说,现在绝不能玷污她杀手的身份,否则她会很受伤。
含香带着人出去检查工作,屋里只剩下陈牧和钟离。
陈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钟离:“在洛阳时就准备给你的。”
钟离香不领情:“盒子又不会说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牧笑道:“你打开看看,里面的发簪是洪大师的杰作。”
洪大师是洛阳顶级手工艺家,他制造的各种饰品,贵族家女人都希望拥有,就好像名牌奢侈品一样,洪大师的美名广为流传。
钟离香伸手指弹开盒子,瞥眼看了看,拿起发簪,上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洪”字。
一抹忍不住的笑容一闪而逝,但她没把发簪别在头上,而是又放进盒子里,盖好,冷着脸道:“我不喜欢这种东西,你还是送给你的小侄女吧。她长得那么贵气。我这么卑贱。”
陈牧憨笑:“在我心目中,钟离无可替代。”
少女忍俊不禁,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冰冷道:“对我花言巧语是没有用的。我可不是普通女人。”
“所以无可替代。”
少女噗嗤一笑,把发簪收起,揣进怀中。想了想,还是把发簪取出来,插在发髻之中。似乎还是担心发簪地掉落,她还紧了紧。
不久后,含香回来了。
含香姑娘的眼睛明察秋毫,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钟离香头上多了一支精美发簪,可她没说话,权当什么也没看见。
陈牧斜眼看了看含香,暗中佩服这姑娘的眼里和忍耐力。不过陈牧也已经准备好了对策,化解姑娘心中的闷气。
前几天送阿滋蔓王子马遵回家的时候,马遵把自己的金手环送给了陈牧阿卡,王子殿下的手环岂能是次品。
不过现在还不是送礼的时候,于是对张邯道:“你觉得高壮如何?”
“本分。”
“送他一套房子。”
“喏。”
张邯走了,可是不久又回来了,看起来有些生气。
陈牧纳闷问道:“为何气恼?”
张邯道:“我去府衙工部交办房产,可那小吏却说手续不全,不给过户,我说这是军方资产,可他却说什么军方也大不过《大梁律》,我看他是故意刁难,于是去找唐柳,唐柳却说,工部直属六部,他也管不得。于是我找王操天,王操天去到工部之后,举手就打,两个大嘴巴过后,什么问题也没有了,手续办得极快。我就在想,这人是真贱,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也抬手便打。”
陈牧连忙摆手:“不可。王操天是唐氏门阀家将,也是战功赫赫的名将。他受十八公子庇护,人尽皆知。他的人格已经被人广为流传,他的存在已经成为一个事实。他打人,那些胥吏只能自认倒霉,而没有脾气,可如果是你打人,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上表,告你一状。”
担心张邯听不懂似的,含香笑着补充道:“王操天打人,只要不是打死打残,那帮人都不会浪费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