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使者是个倒霉蛋。
梁军哨兵逮住使者,二话不说,先胖揍一顿。
使者被打得鼻青脸肿,推推搡搡,来见孔孝先。
孔孝先问明来意,气得眼珠瞪圆,把哨兵骂出去,给使者松绑。
使者坐了下来,看了看眼前的黄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三师五官具在,与粟特使者谈话。
“我们粟特的战神阿里达伊,让我带话给孔将军。战神希望在酒泉城下与将军喝酒。咱们双方都不许带武器,只骑马。双方各出十个人。不知道,你们的,敢不敢去,喝酒。”
使者语速迟缓,口气生硬,勉强能把话说得明白。
孔孝先没马上回应,而是左右看了看。
监军吴栋道:“双方正在交战,有什么好谈的?”
使者道:“战神说了,这一仗迟早要打完的,等仗打完了,无论是谁输谁赢,总要恢复和平。等和平以后,双方还是要交流的。”
吴栋干笑:“那也要等打完了仗再说。”
孔孝先道:“谁跟你说打完了仗就和平了?你怎知我神策军不会反扑交河城?”
使者冷笑道:“你们要是有那个实力,你们早就来了,还能等到今天?”
孔孝先冷笑道:“我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就好像你们的大王坐井观天,不知道天有多大。我可以告诉你,今日你们获得的小小胜利,不过是一时嚣张。待唐家十八公子掌权,踏平西域十六国,指日可待。”
使者脸色变得难看,端起酒杯,摔碎:“孔将军,你这个人的,很狂傲,很自大。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吗的,跑到我军营寨来骂主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孔孝先还没发火,典效忠火了,拽出腰刀就要砍人。
“效忠,不得鲁莽。”孔孝先摆手,对使者道:“我想阿里达伊派你来,不会是让你送人头的吧?你敢骂我,那你说说看,你凭什么敢骂我。如果你说不出个理由来,我要腰斩你。”
使者道:“我们战神说了,要与你们讨论通商的事,如果你们能答应,我们可以撤军。”
“撤军?”
屋里众人都是一愣。
孔孝先正色问道:“你们战神说话比你们大王还管用吗?”
使者大声道:“我们大王之所以要打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关闭了与我们的商道。如果你们能重开商道,我们大王就不会打你们了。当然就撤兵了。”
闻言,吴栋来了精神,站起来道:“此话当真?”
“我们粟特人,从来不说谎。”
孔孝先摇了摇头,冷笑起身:“你们战神莫非是把我当小孩看了?这个理由简直是令人发笑。如果你们果然有心和谈,不应该是去找神策大将军商讨吗?派你来找我,这是什么意思呢?刚才你说我狂傲自大,可我还没狂到敢为朝廷做主的地步。我明白阿里达伊派你来是什么意思,就是以出使为名,来我大寨看看,看看我们还有多少人,有多少物资。唉,这就是你们战神的水平?”
孔孝先抻了一个懒腰:“不瞒你说啊,现在我们真的缺少人手。哎对了,陈牧啊,我让你去监制重弩,你那边缺不缺人人手?”
陈牧笑道:“缺一个刷马桶的。”
“那好,让他去吧。”
——
今天对粟特使者来说,一定不是黄道吉日,简直是倒霉透顶。
来的时候被哨兵揍了一顿,刚坐下喝了杯酒,又被典效忠一顿大巴掌扇了出去,随后跟陈牧来到山上。
山上工兵正在制作重弩等各种防御武器,需要大量木料。
此时粟特使者跟几名俘虏待在一起,干最重的活。
上次酒泉保卫战的时候,李秀杀了部分俘虏,可还没完全杀光。其中就有那位要替兄报仇的匈戾战将巴勒奔。
这位使者体格不小,与巴勒奔相差无几,两个人一副架,扛木头去了。
落到陈牧手里,其实不至于很惨,可是陈牧根本就不管他,把他丢给瘸子,让瘸子安排。
到了瘸子手里,俘虏可就不是人了。
也不知是瘸子恨胡人,还是瘸子报复这个世界,在他眼里俘虏就是牲口。
一天下来,这名粟特使者累了个半死,而那位匈戾战将巴勒奔,已经倒在草垛子里睡着了。
粟特使者睡不着,唉声叹气。
这时陈牧走了过来,蹲下,盯着坐在地上的粟特使者。
“你叫什么名字?”
“阿吉尔汉。”
“为什么会说汉语?”
“早年我家是经商的,家父给我找了汉语教师,希望我将来继续经商。”
“哦。”陈牧掏出一片薄荷,递给阿吉尔汉。
阿吉尔汉先是一愣,随后一笑,接过薄荷放入口中咀嚼,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躺了下去,细细品味。
看来这家伙平时挺会享受,而且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即便如今成了俘虏,可在他身上却看不到一丝卑微,反而看到的是傲慢与懒怠。
“你家在粟特是贵族?”
“王的后裔。”
“那你也是一位小王子咯。”
“嘿,我爹就不是王,我怎么能是王子。”阿吉尔汉斜眼看了看陈牧:“你这个人看起来很像我的老师。他说,这种气质叫做温文尔雅。你这么年轻就能当军官,想必你是梁朝的贵族出身咯。”
陈牧没说话,笑着坐下来:“你们战神阿里达伊,为什么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不,我们战神没出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