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张莲花又催陈蛋去连家把鸡还上。
陈蛋一听还鸡,吓得屁滚尿流。
还鸡是什么概念?还鸡,就是自投罗网,就是直接告诉连庆,我不只玩了你老婆,还偷了你的鸡,你想怎么样?那连庆正在怒火上,这等于是拿盆油往火上浇,然后再把自己放进去烧烤。能不外焦里嫩?死也不能去。
张莲花没注意陈蛋脸上的表情变化,就要吩咐黑铁去抓鸡。陈蛋急道:“不行。”
张莲花以为陈蛋舍不得一只鸡,大度道:“没事。不就一只鸡嘛。连家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再说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你这保长就该以身作则。我们可不能白占了他们一只鸡。”
陈蛋道:“我不是舍不得一只鸡。我是舍不得你。”
张莲花一听,心里温暖,甜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孝,拿只鸡去连垵,才几步路。放心吧。”
陈蛋分析道:“你想想啊。连庆、秀娥刚刚跟我翻脸,闹得要死要活。你去了,他们肯定就把两肚子气都撒在你身上。连庆正在发癫,见人就打。这万一动手打你,你一个女人家,肚子里还带个孩子,能跑得了?太危险。”
张莲花觉得有理,嘴上不说话。陈蛋跺了跺脚道:“算了算了,还是我去吧。该死就死。行得正站得直,总比落个坏名声好。”
张莲花被陈蛋的英雄气概迷倒,扑进怀里,甜甜道:“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陈蛋心情很复杂。从本意上说,他根本不想骗张莲花。因为张莲花太单纯善良。
但是,不骗的话,这个事情当场就曝光。自己当场就能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怎么舍得让他一瞬家化为乌有?陈蛋暗暗告诉自己:就骗这一次。就这一次。接下去的日子,一定加倍疼惜张莲花。
张莲花见陈蛋没反应,料想他心里记挂还鸡的事,就叫黑铁抓来一直鸡,催道:“既然决定要去,就早点去吧。省得心里总是牢记挂这事。”
陈蛋接过鸡,长长吐了口气,迟迟迈不开脚步。
张莲花知道陈蛋心里为难,鼓励道:“去吧,阿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还能怎么样?总不可能吃了你。”
陈蛋深深看了张莲花一眼,被那清澈见底的眼神刺痛,低头出了门。
刚出门时,陈蛋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话中,真有想上连家道歉的冲动。
走没两步就清醒了。道什么歉?搞了别人的老婆能是道歉就了的事嘛。如果是,那这天下男人的老婆都可以随便搞了。岂不乱套?
想着,往阳顶走,去找张星权。
张星权在陆明水房子边上搭了两间土疙瘩房,一间三个人住,一间做厨房。
陈蛋到时,房门虚掩。叫了两声没人应,便推门进去。
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独自坐在地上,拿着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陈蛋默默看着孩子,约莫四五岁,脑袋大脖子长,明显的营养不良,心里微酸,在孩子边上蹲了下来。
孩子见来人,也不理会,自顾自在地上画画。
陈蛋轻声问道:“你阿爹阿娘呢?”
孩子道:“去田里干活了。”
陈蛋问:“你每天都自己一个人待在家?”
孩子道:“是啊。我要在家里学写字。”
陈蛋问:“学写字干什么啊?”
孩子道:“阿娘说,学写字以后可以当大官,不用一辈子当长工。”
陈蛋见孩子毫不紧张,对答如流,很是喜欢,捡来一块石子陪孩子画画。
孩子认真问道:“阿叔,你会写字吗?”
陈蛋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以前在衙门时,遇到要写名字,统统画个“0”。谁看了都知道是蛋。一时被问住,尴尬道:“只会一点点。”
孩子问:“阿娘说,不会写字就是没有文化,就没有修养,就不能有大成功。你跟我一样,也不会成功。”
陈蛋被这孩子的话吓了一跳,真是人许大,屁点大孝,能知道什么是成功?唬道:“谁说我不能成功啊?我现在就成功了。我是咱们村的保长,是咱们村最大的官。”
孩子认真看着陈蛋道:“不对,你不像大官,不成功。你要是不学写字,就是当官也是最小的官,最笨的官。”
陈蛋想起这阶段的混乱,突然觉得自己果真有点笨,各种事情都无法做妥当,当下沮丧。
莫名其妙被一个孩子损得一无是处,陈蛋心里很是窝火,撇下孩子走出门。刚踏出门槛,发现手里抓只鸡,就去田里找张星权。
张星权正在稻田里除草,见陈蛋带鸡来,心里感动,赔笑道:“保长,怎么好意思让你赶到这里来呢。”
陈蛋豪迈笑道:“我陈蛋向来说话算数。这只鸡就归你了。”
张星权急忙从田里上来,光着脚跑到陈蛋面前,伸手要去接鸡。
陈蛋故意躲开,轻声道:“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张星权一心想着那只鸡,急切道:“你说。什么都答应你。”
陈蛋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就是我给你鸡的事,你千千万万不能直接跟别人说,包括你老婆。”
张星权不明就里问道:“那我怎么弄这只鸡?”
陈蛋道:“你还一样找个无人的所在,把这鸡炖了,偷偷给你儿子喝。”
张星权自言自语道:“那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陈蛋怒道:“gan你老母。你自己偷鸡的时候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