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不是等闲之辈,略作休整后,便再次传下命令:派出小股部队采用车轮战法,不分昼夜地轮番攻城。这大大降低了巨无霸砲弩的杀伤力,同时也大大增加了唐军的防守压力和箭矢损耗!
守城的唐军逼到了濒临溃散的边缘,据说已经有两起士兵跳城自杀的事情,显然是他们的精神也开始崩溃了……
终于,某天夜里,斥候送来一封射出城来的降书。
信中写明:李光弼治军严苛,不通情理,随意斩杀士卒,太原军民早已不服,加之进来城中损伤不少,箭矢、礌石消耗极大,士兵给养不足,已经有人精神失常而自杀,故此,唐将荔非元礼愿意弃暗投明,率本部两千人马于明日午时开北城门归降,因为害怕李光弼发兵追捕,故此希望燕军给予支援云云……
高秀岩说道:“李光弼治军严苛是确有其事的,当年他接太原城的兵权,侍御史崔众稍有迁延,便被他斩了。但他平日善于用诡计,如今有人突然出降,末将觉得十分可疑,别是设下诈降之计诓我们吧?”
燕将牛廷介是史思明亲信,也是“十三狈”之一。他因高秀岩是后从陇右转来的,并不是幽州旧将,故而平日最看不起他,便从旁奚落道:“高将军是在静边军一战中被李光弼吓坏了吧?唐军是大中午的时候出降,也才两千人马,我们只要做好戒备,他有甚机会可乘?再说,唐军士气不震,士卒自戕,都是事实,又有甚可疑的?”
高秀岩糟了他一顿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又不敢回嘴,只得把头一低,不再吭声。
史思明见蔡希德拿着那支箭矢在反复观看,便问道:“老蔡,你怎么看?”他知蔡希德粗中带细,说不定已发现了什么端倪。
“元帅,你看这支箭的制式……”蔡希德将那支箭递给史思明,继续道:“我在想,如果是我要射这么一封信出来,最担心什么?”
“最担心什么?”众将都一脸茫然的询问。
“最担心这封信被自己人捡回去,败露了行迹!”史思明若有所思的接口道。
“对!”蔡希德说:“依我看,正是因为这一点,送信人才故意选了这支我军常用的雁翎箭,这样一来,就算被人发现,还可以狡辩是我军的反间计。这虽然是个小细节,但这种时候,多一分仔细,就可能多一条活路……。”
“嗯!”史思明点头道:“的确如此,他们故意选了这么一支箭送信,反而说明他们考虑的极为仔细!荔非元礼……”他转向高秀岩问道:“高将军,你知道这个人吗?”
高秀岩摇头道:“末将不识得,估计是李光弼到河东后才收到帐下的,不是他的旧将。”
史思明又点点头:“那就按照约定,明日午时在北营列阵迎接。如果对方有诈,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先吃掉他们,再一鼓作气杀进城去!”
蔡希德等人都点头同意,各自分头准备不提。
到了第二天午时,突然听太原城北门内一阵喧哗大乱,史思明心中暗喜道:“果然来了!”
再看时,只见吊桥刚被放下,就有一队人马从城中奔出。紧接着,城头上金鼓大作,还有人向城下的队伍放箭,隐约听人喊道:“快来人啊!有人出城投敌了!”
此时的史思明依然保持着他的狡猾和谨慎,传令道:“三军戒备,不得轻易出战,违令者斩!”他要等出城的人马完全缴械后才肯相信对方不是诈降,目前还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城里冲出两千来骑,为首一员将生的黄须褐眼,应该就是荔非元礼了。
紧接着,又有一队骑兵杀出城,随后紧紧追赶。
史思明正待派人接应,却突然听城头上“轰”、“轰”、“轰”的三声号炮响。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念头一闪,思忖道:“这号炮是怎么回事?唐军追逃兵需要放号炮吗?莫非……”想到这里他心中大骇,急忙回头对蔡希德等人嚷道:“糟糕!有……”一个“诈”字还未出口,只听身后军营里“轰隆”的一声惊天巨响,地面也随之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战马的嘶鸣和士兵们撕心裂肺的哀嚎……
只见营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足有二百步见方的巨大陷坑,原来立足于其上的中军人马和金鼓、旗手等近千人全部陷入坑中,死的死,伤的伤,在泥土和血迹中挣扎,那种恐怖的情景,就像地狱在这里打开了入口……
就在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已经出城的两队唐兵突然列成冲锋队形向燕军扑来——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来要命的!
只可惜为时已晚,四千唐军铁骑一个冲锋就将正手足无措的燕军冲散;再一个冲锋,燕军就陷入了全面的崩溃。
被打乱了编制的士卒各自逃窜,又自相践踏,即便仍有许多股精锐小队仍负隅顽抗,且都被局部占优的唐军骑兵分割包围,最终也不得不在乱军的裹挟下陷入难以制止的溃散。
一场大战下来,燕军又损失了一万余人,史思明等人败退了三十余里才算勉强稳住阵脚。
唐军也不远追,依旧打扫了战场之后又退回了城中,从容地拉起吊桥,关上城门,一如往昔地坚守城池。
原来,这个巨大的陷坑就是李光弼的“掘子军”在战前完成的那个所谓的“大工程”。
李光弼精确的推算出燕军最有可能的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