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达把路丽安送到了客房,开始分析这群神罚者的来头。
这两天有客人提起了城外的一桩血案,凶手正是一群神罚者,应该和史丹利说的是同一群人。
这件事让曼达非常意外,盖萨克一直在寻找开战的机会,而神罚者在他领地上杀了人,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不止杀了人,还袭击了黑市,甚至把史丹利逼到了拼死一战的境地,子爵就这点实力吗?在强大的敌人完全无法反抗吗?
等等,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史丹利刚才说:“在子爵回来之前……”
盖萨克不在牛角镇,他去了哪?
他知道自己进了神罚者的黑名单,离开牛角镇意味着随时有被刺杀的可能。
他一定带走了很多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全,也就意味着牛角镇所剩的信徒和军队都寥寥无几。
牛角镇在力量极度空虚的情况下遭遇了强敌,这才是史丹利准备赌命的原因,可他为什么相信曼达能保护他的女人呢?神罚者铲平了黑市,难道不会对酒馆下手吗?
难道神罚者会忌惮怨霾山谷的势力?
太高估自己了,神罚者敢和一地领主翻脸,又何必畏惧山大王手下的小毛贼?
思忖间,曼达留意到了睡在角落里的米尔洛,他才是酒馆生死存亡的关键。
史丹利知道醉鬼的实力,可神罚者知道吗?
万一他们不知道,直接打上门来怎么办?
一个米尔洛不可能挡住所有的神罚者,就算挡得住,他又能支撑多久?
放弃酒馆,立刻逃走?
如果米尔洛不肯走怎么办?
如果一出门就被神罚者堵个正着岂不完蛋?
思绪烦乱之间,转眼已是黄昏,今晚的生意有些惨淡,从一名客人嘴里得知,镇上的居民晚上不敢出门,有不少人在夜里被神罚者抓走了,他们会被教堂判为异端者,然后被关在地牢里等待处决。
盖萨克子爵点燃了平民的怒火,可神罚者正在用恐惧熄灭怒火,如果子爵再不回来,他的领地就要易主了。
托卡走了过来,眨着眼睛道:“老板,那个女人要见你。”
吃了自己调制的草药,路丽安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她从背囊里拿出了一个铁盒交给了曼达:“这是诗人送给你的。”
铁盒共有两层,上层装着一块紫黑色的水晶,刺鼻的硫磺味让曼达有点想打喷嚏。
“小心一点,下面还有个小家伙。”
曼达打开了第二层,里面躺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玩偶。
这是什么材质?陶土?水晶?琥珀?好像都不是,火红色的玩偶就像一个熟睡中的婴儿,仔细盯着的他的脸,似乎能看到他的嘴唇在翕动,甚至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熔岩结晶和炉火精灵?”曼达道,“你确定他想把这个送给我?”
“也不能算是送,这是他在被神罚者抓走之前偷偷留给我的,他希望你能救他一命。”
曼达摇摇头道,把铁盒还给了路丽安:“我没这个本事,也不可能为这两件东西去送死。”
“不救他也没关系,这依然属于你,他想让火神的血脉传递下去。”
曼达苦笑一声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为之感动。”
“不需要你感动,拿着吧!”
……
离开客房,曼达在楼梯上看到了沃姆。
“要打仗了?”沃姆问。
“应该是,”曼达点点头,“我正在想着是否要离开牛角镇。”
“离开这里,我们能去哪?”
“回山谷,听从伯爵的安排,至少等躲过这场战争再说。”
“他们怎么办?”沃姆看着大厅里正在招呼客人的托卡。
“给他们些钱,另谋生路吧。”
两人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边沉默了许久,沃姆开口道:“什么都不要了,就这么回去?”
曼达没作声,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上辈子和恐龙生活了八十多年,他对人的感情很淡薄,可如果把这一切从他身边夺走,他会觉得像剜肉一样疼痛。
人一旦冲开了枷锁,就会对囚笼无比厌恶。
更何况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只攒下了这么一点家底,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可不结束又有什么办法?在这等死吗?
在强者支配的世界里,弱者的命运还真是悲惨。曼达痛苦的揉着眉心,忽见奥格走到身边,捋捋胡子道:“伟大的先知告诉我,风雨将至,最好躲在家里,哪也别去。”
米尔洛在楼下应了一句:“先知说得对。”
曼达苦笑道:“先知没告诉你我们该做点什么?”
奥格神色肃穆:“先知告诉我,我们需要武器。”
曼达不笑了,从奥格的气势上判断,他是真的得到了神谕。
普罗米修斯提示他们需要武器,武器从何而来呢?
普通的刀剑就算了,曼达最先想到的是神血石,用神血石做成的血刃!
逃命也好,血战也罢,有了强大的武器,终究多了一笔生存的本钱。
想用神血石做血刃,首先得有一个赫淮斯托斯的信徒。
曼达看了看手中的铁盒,把视线投向了院子。
“从入阶开始,会不会太迟了?”
奥格摇头道:“先知说,一点也不迟,当你不知该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先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开始。”
……
教堂的地牢里,士兵从“诗人”脚上脱下了“木靴子”,他的脚骨被木楔打的粉碎,两只脚好像两条松垮的布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