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瞧见树下多了桌椅,竟不是常见的石桌石凳,而是木制的方桌,配着四把带了靠背的矮椅,椅子做得比常见的略宽,上面还铺着缝制的厚厚的垫子。
桌上摆着一盘残局。不知是恋竹或者院里的丫头一时起了兴致,在这桂花树下杀了一局。
靠得窗下的位置,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如今种了几簇不知名的小花,颜色淡雅,似并不名贵,局散落在各处,却并不显得凌乱,反倒添了几许活泼。几许生气。
再瞧见最大的一棵树下,竟是被人架起一座秋千,别出心裁地安了带有靠背的座椅。同样铺了厚厚的垫子,处处都往舒适了布置,再瞧那小臂粗的绳子上,竟被人用彩色的缎带绑了,风一吹。色彩缤纷,满目轻快。
静王爷站在院中停了片刻,这次却是听得恋竹在耳边轻唤,这才回过神来。
“王爷,瞧什么这样痴了?这会儿有些起风了,王爷进屋吧。丫头们已经摆好饭了。”
恋竹见他自进了院子便一直凝神四处看去,脸上表情若有所思,却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心里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便急忙上前打断说道。
“是呢,我竟没注意到起风了,恋竹不要吹了风才是。”静王爷转过头来看着恋竹,跟着回道。
风吹起几缕发丝。衣袂飘飘,在这如画的古朴小院中。却似融为一体一般。
恋竹微楞一下,便收起心思,让了静王爷进得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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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进得屋子,静王爷更是心里有丝触动
从前这里虽处处富贵,但从来都给人一丝冷清的感觉,似无人居住的一般。
可今日看着,那些从前不曾见过的温暖色彩,视线所及,处处显出温情的小饰物,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些日子来恋竹有了多少改变。
虽自方才便心中疑惑恋竹性子如何变化这般大,但心里瞬间涌起更多的是愧疚之情,他是对恋竹太过疏忽了。
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帕子重新净了手,坐下来。
见恋竹亲自与他盛了碗汤端过来,便也亲自伸手接了:“快坐下用饭吧。”想了想说道:“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是辛苦,不是委屈。
为了在她不断遵医嘱调理病弱身体,该是很需要人陪伴的时刻,他却不在身边。
一个从前在家被父母兄弟姐妹万般疼爱的千金大小姐,虽是自己性子冷淡,可毕竟亲人都在身边,日日得见。
不若这样一朝嫁来王府,他便有事外出,一走就是数月,让她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王府生活。
这便是辛苦,一个人面对的辛苦。
而委屈,是相对有情人间的冷落而言。
静王爷心里有丝触动。
不管从前是为着什么,有着如何的感情,便是成为他的王妃,这一世也只有他可依靠了。
他日后该要多关心些恋竹才是,哪怕仅仅是为着让岳父大人放心。
“王爷何出此言?恋竹并不辛苦,府中诸事有总管等尽心帮衬,恋竹也便是日日学着些理事罢了,这些都是恋竹应该做的。”
恋竹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是说她独自打理王府事宜,这才有此一说。
一边笑着说了不委屈,一边暗自心道:何止辛苦?
她不但亲自打理王府,先前还送走了赵小姐,接着接管了王府理事大全,现如今也在慢慢将原主名下的铺子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点一点按着她的意思做着改变。
至于那些当街修理人,喝退上门挑衅不知规矩人、或者回了林家与大姐小姑子冲突等事,权当是必经之路了。
只是这些她想全不用她来说给静王爷知道,她相信,不过多久静王爷自会全都知道了。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她做这些事,虽不算高调,可也实在算不得低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