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躺在了床上,吴忌脑海中依然浮现出儿时的场景,她的二姐很懂事,知道父亲把儿子看得很重,从来不与自己争抢什么,家里头又不是太富裕,穷得什么都是好的,所以每每到了饭口,总是吃得那么少,想着能为家里省点儿就省点。
父亲看到二姐这样,每每都咧着嘴笑,然后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杰作一样,看着吴忌狼吞虎咽的吃饭菜。
二姐是不是偷偷流过泪,这吴忌不知道,但是在家时,他总是能看到二姐笑颜如花,似乎总是很高兴的。
在小的时候,吴忌不能体会这种事情,会对二姐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可岁数大了,他慢慢体会到其中滋味。
这世界终究是变了,原先那种男权至尚的观点,随着时代洪流的变迁而变得苍白,女性在这社会中获得了应有的尊重,以及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其中又不乏优秀的女性。
父亲有不对的地方:他就像是一位因守住了即将化为尘土的腐朽木头而沾沾自喜的傻汉,但是吴忌知道,在男女平等的问题上,自己的父亲就像是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的,绝对是不可能退让一步半步的。
即便宗法观念,已经渐驱势微了,他也执着地认为,女儿是人家的人,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人,女儿没用的,终归是要为人家传宗接代。
就躺在床上,想着家里以前的事儿,吴忌的眼睛渐渐睁不开,直到最后沉重地闭上眼睛,他才不再想了。
从窗外照射进屋中的光线在变换着位置,从而也使得这屋中光线从最初的明亮,到最后又变得暗淡了。
平稳躺在床上的吴忌,突然来回翻滚,同时面孔上也显得极其的痛苦。
他又开始做那个梦,但是他却不想做梦,想要从梦境中醒来,可又身不由己,那梦境仿佛牵引了他的灵魂,不受自己控制在他脑海中呈现。
还是那个孩子,上身被捆绑得像是粽子,一根从他身体上引出的大约有二三米长的绳子,被身形臃肿的大叔攥在手里,拽着孩子在街道上走。
仿佛这块儿的人,早就看惯了这样的场景,就算是这身形瘦小,蓬头垢面的孩子,无助的眼神在四周人群上扫视,但是这街道上的人竟仿佛没看见一样,依然各自在忙活着。
有的人在摊贩前,采购新鲜的蔬菜,有的人则匆匆走过孩子的身边,有的人冷漠地看了孩子一眼后就走开。
在梦境中,吴忌视线一转,转而就看见这个身材臃肿的大叔从裤兜中掏出几枚钱币。他边低着头看钱币,边在自己胖乎乎的手掌心上颠着。
这几个钱币,就像是孩子脚上的毽儿,在身材臃肿大叔手掌心上上下的跳。
钱币是圆形的,有点像是西方古代国家的银币,或者金币的形状,这颠覆了以往吴忌的认知,而且在钱币上字母也是吴忌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个小崽子,花了我十五个索拉尔,这可是正正经经的银币呀!”
浑身臃肿的大叔,在这时咕哝着,而吴忌的视线却停留在他的脸面上。
这还是头一次,在梦中将他看得清楚,这浑身臃肿的大叔,满脸虬髯,致使无法判断他的脸型是怎么样的,只能看到,他头戴一顶圆形的皮帽,眉毛粗大而浓密,且在眉毛中又夹杂着不少的白毛,眼睛鼓冒且大,又很凶,一瞪眼仿佛要把眼珠瞪出的那种眼型,鼻梁不算是高,比他硕大的鼻头要低矮了许多,而在他脸颊上又坑坑洼洼布满了坑,嘴被胡须遮挡得严实,看不到了。
这时,在后头的孩子,走着走着,突然踉跄几步了,一头就扑倒在地上,然后眼睛眨了几下,就沉重闭上。
身材臃肿大叔回头一看,看到孩子倒地,眉头一皱,然后就走到孩子身边,拽着手中的绳子,就像是老鹰拎小鸡一样,把孩子从地上拎起,双手抓住,然后扛在肩头之上,健步如飞地在街道上奔跑了起来。
此时街道的场景,映入到吴忌梦中,其两边的房子,皆都是低矮的用胡杨木和沙泥混合着垒砌而成的,有的人家利用街边的房子开了商铺,有的则就是住户,不少的商贩在街道上,售卖各种各样的商品呢。
身材臃肿的大叔扛着孩子穿过街道,又在低矮房子中拐了几个弯后,最后来到一处脏乱不堪的区域停下。
这个地方说是区域,还不如说是难民营,补着补丁的帐篷,随处可见,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处低矮房子算是正儿八经的住宅,其余的地方,脏乱差,骡马粪便铺散在道路之上。
身材臃肿大叔扛着孩子来到一排低矮的胡杨木屋前,随手将一个木屋门打开,然后就把孩子扔到屋里。
紧接着他关上门,然后就进入另一个屋中。
这时,吴忌裤兜中的电话铃音响起: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为谁哭,烽火阑珊处可有看见我为谁跳舞……”
睡梦中,吴忌激灵一下,就醒了,模糊的视线在三秒钟便清晰起来。
上铺床板,在昏暗的光线映衬之中,显得油亮,木板上的每一处纹理都看得真亮,而吴忌手机铃音却在响个不停。
“我认知你时,你正寒窗苦读,再见你时你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吴忌随手从裤兜中掏出手机接通后,放在耳边,手机另一头传来白苓的声音:
“吴大经理,晚上了,来我家吃饭吗?”
吴忌没说话,刚才的梦境搞得他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