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内侍喊话“等等”,连眠和尹家夫郎双双停下脚步,转首等着内侍完全追上来。
内侍一到连眠跟前,顾不得喘匀气,更顾不得身份尊卑,开口便半带责备的劝谏说:“殿下,您千万要三思啊!您怎可当着陛下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连眠望着内侍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问身旁的人:“他与我父亲也是旧识?知己好友?”
内侍一噎,瞪大眼,惊讶的看着连眠,随即又望向尹家夫郎。
尹家夫郎很干脆的说是,“他的命是你父亲救的,能有今日也有你父亲的帮衬。”
连眠点点头,脸上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是没再继续提问,像是已经满足了好奇心,不再好奇别的了。
内侍的表情由震惊转向了惊恐,等他想到什么回过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左顾右盼,怕周围有其他人听见了他们的话。
左右都看过,确定此处开阔,并不能藏人偷听后,内侍这才松口气。
他正想再开口,连眠却对着尹家夫郎比出请的手势,两人重新抬步前行。
内侍略想了一下,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
跟在连眠身旁的内侍数次想张口,但又好像碍于什么,数次又说不出来。
连眠将他这一系列反应都看在眼里,最终好心的回应起了他之前的劝诫:“我说的每句话都有经过三思,我亦能为自己说的每句话负责,大人实在不必如此忧心。”
内侍一听连眠的话,哪能不忧心,简直忧心坏了。心想着四殿下既已知道自己与她父亲的渊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忧心忡忡的道:“殿下何必负气任性,您可知成为庶人您将面临怎样的生活?”所有的特权都将会被收回,荣华不再,富贵也没有。
最重要的是,她以为自请贬为庶人就是在向其他皇女宣说她的退让?不,不是的,一旦成为什么都不是的庶人,她将面临的反而是其他人对付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简单的事。
内侍将这些都说了,最后忍不住感慨说:“当初林夫郎走时请托奴婢照顾好殿下,奴婢又怎能辜负他,殿下可定要三思啊!”
听完的连眠却把关注点放在别的方面,恍然的道了一句,“哦,原来他姓林啊。”此外依然没有太多的好奇。
“......”内侍懊恼的无以复加。怎么一松懈就暴露了呢?
内侍既懊恼说了不该说的,转眼又对连眠仍旧淡定的样子很不满意,殿下这是不信他说的话吗?
连眠像是知道内侍在想什么死的,下一句出口的话是:“我自有分寸。”语气平淡,细细感受的话,能感到出来她话中的自信满满。
内侍一张脸皱成一团,像只添满褶子的小笼包。
很显然,他一点都不认为连眠有分寸。
内侍伺候女君这么多年,能成为女君的亲信,一张嘴自然有其本事,可眼下,他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掰正连眠的心思。
显然她是想要一意孤行啊。
内侍劝说连眠时,走在旁边的尹家夫郎一言不发,而出宫的路总有尽头,等到连眠走到宫门前时,内侍不得不停下脚步,没法跟着连眠劝到宫外去。
“殿下。”内侍停在原处,却还挣扎着喊连眠,意思还是意思,希望她能把自贬为庶人的念头剔除掉。
连眠转头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忽然扬起微笑。
内侍心下忽然一颤,不由想,太想了,太想当年林夫郎走时的情景了,那时林夫郎也对他这般一笑,而后便没了影踪。
眼前的景象忽然浑浊起来,内侍后知后觉的发觉,眼中不知何时蓄了泪水,而且越发有控制不住的架势。
他不想让守着宫门的侍卫看出异常,连忙背过去以袖擦拭了下脸面,等他擦干再转身时,连眠已经和尹家夫郎走远了。
内侍张张嘴,想再喊住连眠,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等到两人走远,上了车,他才转身往宫内走。
一边走,一边想,劝不住殿下,只能回去劝陛下。
数年前陛下失去了林夫郎,如今可不能再失去四殿下,不然陛下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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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眠跟随她的岳父上了尹家的车架,她岳父说要送她回府,不过连眠知道,他是还有话要说。
车内,连眠与他对面而坐。
“殿下对陛下说的话,是说真的,还是以退为进?”伴着微微晃动,尹家夫郎忽然问她。
连眠眨眨眼,不答反问道:“您怎会觉得我是以退为进?”
尹家夫郎摇摇头,也是不答,直接跳到下一个问题:“若是真的,你会如何打算?”
这个问题连眠表示能回答,她想过。
“择一深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尹家夫郎微微侧了下头,像是在凭空勾勒那副画面,过了不久,微微笑了。
连眠则在这时候突然问他:“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死了吗?”
尹家夫郎很快别回头,似乎对她的问题讶异了下,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连眠挑了下眉梢,这个回答,有点让人多想哦。
“他也是一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人。你与他果真很像。”
呃……,那倒确实挺巧的。
尹家夫郎又说,“所以,他受不了宫中的生活。”
“你能同我说说吗?”
“适才你一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好奇。”
“其实还是好奇的,又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