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徐天然会突然改变策略,不再蛰伏在挹翠楼,而主动招惹柳玉柱,故意暴露行踪,其实是王团儿悄悄将南宫千白的锦囊递到徐天然手上。
柳玉柱的到来让南宫千白有了新的谋划,一味躲藏在挹翠楼于事无补,索性兵行险招,主动招惹柳玉柱,以柳府和轧荦山的亲密关系,一旦柳玉柱前去搬救兵,必会去北衙禁军求救,而初掌北衙禁军的崒干自不会放心将柳大公子的安危寄于南宫宏烨老部下之身,定会亲自来救。到时,一举将崒干和柳玉柱拿下,以两人为质,据挹翠楼而守,以此吸引轧荦山亲自前来。
轧荦山也不过是唐王手中的一颗棋子,若是轧荦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或许还有一分转机。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挹翠楼的一众姑娘震惊不已,竟敢袭击禁军,囚禁统领和柳公子,一旦牵连挹翠楼,满楼之人皆要为屠夫、小二和扫地小厮的行为陪葬。
颜令宾眼里满满是徐天然凌厉的一剑身影,一往无前的气魄令人心神往之。
金仙的眼睛更是直了,她想嫁之人必是名满天下的大剑仙,原以为姓徐的粗鄙不堪,连个剑客也不是,没想到深藏不露,也是一个大剑仙。金仙沉迷江湖轶事,听闻江湖剑仙长剑能吐三尺剑芒,更有些修为高强的剑仙能够练就一手离手剑,佩剑如飞剑一般,那才是剑仙风采。方才徐天然人间剑高悬,一剑祭出,全然不似单纯离手剑,更像是飞剑,难道他才是江湖数百年不世出的大剑仙?
玉真仿佛都听见了金仙小心脏小鹿乱撞的声音,此时此刻却无可奈何,不说金仙,便是自己也被吴清风的剑术所震惊,与徐天然刚猛无匹的剑气不同,吴清风剑法更为轻灵,奇快无比,剑气如话盛开,转瞬数十名禁军便也轰然倒地。
女子的心里都喜欢大英雄,再尊贵的女子在心里向往的英雄面前都是小女人的姿态,金仙如是,令宾如是,玉真如是,不过是金仙最为纯粹,令宾内敛,玉真唯将一切默默放在心上。
徐天然、吴清风和谢玄羽三人哪里得空关心女子的心思,立即将崒干和柳玉柱捆成了大粽子,然后又手忙脚乱把二百禁军一一捆缚,在众多姑娘的惊惧眼神中,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一切迅雷之势做好了。
王团儿看着姑娘们的眼眸里的恐惧,向徐天然请求道:“大侠,挹翠楼的姑娘们是无辜的,恳请大侠饶过姑娘们,放她们出去,给她们一条生路。”
徐天然点点头,南宫千白缓缓走到挹翠楼,柔儿姑娘紧紧跟随,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王团儿将一箱子身契递给颜令宾,似在诀别道:“令宾,挹翠楼就交给你了。”
颜令宾万万没想到王团儿会将整座挹翠楼相托,连忙拒绝道:“王妈妈,令宾何德何能,万万不可呀。”
王团儿释然一笑道:“挹翠楼是我半生的心血,虽说我也不过是大人物手中的牵线木偶,但在偌大的长安城也有了几分名气死而无憾了。这些地契、身契是挹翠楼的根,今日我把根交给你了。”
颜令宾两行清泪滑落白皙的脸颊,坚定地摇摇头道:“我也不走了。”
挹翠楼的姑娘们拢共数百人,一层至七层,身份也如这巍峨的高楼一般等级森严,最下等的卖肉女子,王团儿自是不相识,她们匆匆离去,并无多少细软,或许侥幸逃生的她们寻思的是如何再变卖ròu_tǐ换来银钱,毕竟她们不过是最底层的妓女,纯靠身子换钱,最是艰辛,挣钱却是最少。
而中间楼层的姑娘们的包袱细软明显多了,都是有些才情又有几分姿色的姑娘,清倌人出身,做了红倌人,比起纯粹卖肉的妓女好多了,却也比不上才情出众的名角,挣钱不少,却也多不了。各个拖着沉重的箱子包裹,怀里揣着、胸口塞着,恨不得不留下一文银钱,但她们没有丫鬟照料,一人之力总有太多带不走的东西。王团儿能执掌挹翠楼也不是凡人,超强的记忆力能够将她们的名字一一叫出,纵然很多人也就见过一两次。她们临走前大多都朝王团儿施了礼,眼眸里满是凄凉的神情,她们的眼眸里满是依依不舍的神情,挹翠楼宛如她们的家,没了家她们无依无靠。
高层的姑娘们就是挹翠楼真正的摇钱树,各个才华横溢、文采诗词不逊文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之姣好的面容,长安城仰慕她们的权贵、文士多如过江之鲫,身价自然水涨船高。不过,这些姑娘拢共才三十二位,只因高层一共就三十二间屋子,就是名扬长安的三十二仙子,每一名仙子都配有两名丫鬟服侍,一应生活比起寻常的官家小姐都来得精致奢华。
三十二仙子倒也简单,值钱的金银细软装满了木箱包袱,由两名丫鬟扛着,三十二人纷纷下楼一一拜别了王团儿。她们的成名之路少不了王妈妈的铺路搭桥,心存感恩,哭哭啼啼、千般不舍,却只能默默离去。
最顶层如今唯有二人,郑举举和王团儿。
郑举举已经迁居后庭小院,唯剩下薛楚儿一人。
薛楚儿和伺候她的丫鬟们提着包裹箱子,装满了金银细软,浩浩荡荡,箱子不下十个,包裹数不胜数,丫鬟们各个累得气喘吁吁。薛楚儿高昂着头颅,面无表情径直出了挹翠楼,在门口驻足片刻,回头瞧见王团儿和颜令宾哭成了泪人一般,内心毫无波澜,嘴角微微扬起,头也不回走了。
薛楚儿站在门口,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挹翠楼,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