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抹青影悄然而至,朝着老板娘拱手道歉:“老板娘,莫要生气,我这兄弟抠门惯了,这茶水我请了,还有好酒好菜都上,赶了这么远的路怎么能一壶劣茶就打发了。”
老板娘怒容转瞬转化为笑脸,朝着布衣青衫谄媚笑道:“这位公子所言甚是,待客有待客的礼,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抠门,真是人不可貌相,穿的人模狗样的,想不到是个守财奴。”
钱塘起身,笑颜逐开道:“远来是客,哪里有客人付账的道理,还是我请。”
老板娘冷冷瞥了眼身着紫衣华服的贵公子,冷嘲一句:“得亏还要点脸面,不然吴越人可丢不起这脸。”
钱塘悻悻然,耸耸肩,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徐天然轻轻咳嗽一声,悄声道:“老板娘风韵犹存,年轻那会儿定然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三哥真是好眼光。”
钱塘耷拉着脸道:“让你见笑了。”
“不会,这样的吴越担得起安居乐业的名声。”
忽然,一阵嘈杂声响起。
原来,关卡的士卒见布衣青衫突然在自己眼前消失,又出现在茶水铺,立即蜂拥而来,为首的什长更是佩刀出鞘,厉声道:“把通关文牒拿来,先验明身份,再缴了入关钱,才能入关。”
千寻挥舞着文牒,大声喊着:“我家主人的文牒在此。”
什长派一名甲士取过文牒一看,吓了一跳,一本文牒之上盖了密密麻麻的印章,有蜀国、大梁、晋国,甚至还有北獒和天机阁。
身在江南,什长也能识字,问道:“你去过北獒?”
徐天然平静道:“是的。”
钱玥见徐天然正被守城士卒盘问,在钱塘身边轻声问道:“大哥,你就这么坐视好兄弟被士卒盘问,不太好吧。”
钱塘倒是反应平淡,微笑道:“边关士卒也是履行职责,无妨。”
什长觉得自己不能亲自决断,见布衣青衫腰悬长刀,想来便是江湖人,至于会不会是南唐的谍子就说不准了。
什长只能亲自拿着徐天然的文牒前往鱼米关,向校尉大人禀报。
校尉便是老板娘口中的哥哥,原先老板娘的说法钱塘也是略有疑虑,吴越武将在一处驻守三年一换防,老板娘哪里能在此处受到十余年的庇护?
校尉从什长手上接过通关文牒,看着陌生的徐桐两字,来回踱步。
校尉思来想去,还是得亲自走一趟,拿起佩刀,领着一队士卒径直朝茶水铺走去。
士卒们在徐天然的马车上发现了那名昏迷不醒的少年和被冰封的女童尸体,旋即,士卒们拔刀而出,将徐天然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
原本钱彬彬还在发愁,自己什么也没带就偷偷溜出来,若是没有通关文牒被拦在此处如何是好?
眼见官兵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少年身上,钱彬彬倒是乐得龟缩在车厢之内,反正只要自己能过得了关卡就好。
千白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头出来,朝着关卡的标长拱拱手道:“这位少年是在路上捡到的流民,见他可怜便收留了,军爷可以验明身份,他的入关钱我可以代缴。”
标长指着已经被冰封的女童尸体问道:“那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千白眼神黯淡,轻声道:“我们发现少年之时女童就已经死了,但是少年仍旧抱着尸体不愿松手,而少年又昏厥了,只能先将女童的尸身一并带上,回头等少年醒了再入土为安。”
千白的回答滴水不漏,标长也没有发现什么漏洞,一眼扫过车厢,对车厢之中锦衣华服的钱彬彬甚是恭敬,以为钱彬彬便是一行人的主子,也没过问什么?
标长数了数人头,沉声道:“入关一人十两银,你们一行八人,拢共八十两。”
千白微微皱眉,“入关之钱如此昂贵,寻常人可付不起。”
标长指了指关外的流民,自豪道:“不然,这些流民皆流入吴越国,吴越岂不是要大乱。”
千白看了眼在鱼米关卡前滞留不知多久的流民,他们以为往前一步就到了传说中的天堂国度吴越,谁知高昂的入关钱就拦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放眼过去,鱼米关下至少滞留了数千难民,还有不知消息的流民源源不断自北而来。
许多难民抱着侥幸的心态在鱼米关下等着,但是,吴越国的铁石心肠认钱不认人。
钱彬彬透过马车的小小窗户看着外头的世界,原来,千白所言不错,悲剧每天都在上演,只是自己看不见罢了。
十两银子,多吗?
于钱彬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于这些流离失所的流民而言却是天文数字,十两银子足够一户寻常人家一年的花销了,若是他们有这么多银子岂会背井离乡,沦落至此?
这些流民大多自中原而来,他们一路南下,原先听说江南富庶,便一股脑都往江南走,走到南唐,又发现南唐根本不收留和安置流民,放任流民继续南下。
一些流民运气好些就在南唐深山老林里扎根,客居于此,一部分流民继续南下,他们听说吴越富庶甲天下,只要到了吴越就能有地种、有饭吃、有屋住,可惜,走到鱼米关下才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许多南迁的流民之中不乏大世家、大地主,纵然他们原先有银子,但是一路经过南唐诸多关卡的盘剥又能剩下多少?
最终,偌大的家族只能将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典卖了,凑钱缴纳高昂的入关钱,终于得偿所愿。
更有甚者,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