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珂又让他想起了那位在诗香雅境的姑娘,同样清丽的面容,同样恬淡的性子,徐天然不忍她遭受冯德寿的玷污,在掷下两千两金豆子的时刻,徐天然明显察觉到身后有一股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不用多想,肯定是迪丽达尔。
自己造孽,再苦也得自己承受。
宁珂反而比徐天然自在,为徐天然倒了一杯茶,笑道:“为何干站着,喝茶。”
徐天然双手笼袖,盯着茶杯,不言不语。
安静,出奇的安静。
宁珂被逗乐了,平日里脸皮厚如城墙,现在怎么像个小媳妇一样,笑道:“徐公子是怕了?”
徐天然开诚布公道:“怕。”
“难不成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不关宁姑娘的事,实是我家那位管得严,我可不敢在外头沾花惹草。”
“徐公子这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不知为何,宁珂看着这双清澈的眸子,说话也大胆起来,眼前像个木头一般坐着一动不动的青衫让自己觉得好气又好笑。
徐天然这下坐不住了,严肃道:“宁姑娘这就伤人了,好歹我救了你,你还不领情。”
“妾身不过区区青楼女子,霓裳楼养了我这么久,竭尽全力让我声名鹊起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有什么救不救的,难道徐公子不仅要梳笼我,更要为我赎身?”
“宁姑娘,咱们今夜打开天窗说亮话,救你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不过,这一夜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安安稳稳过一夜,到了明日,咱们好聚好散,只希望今夜之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宁珂轻笑道:“井水不犯河水?妾身不知徐公子何意?”
冰雪聪明的宁珂岂会不知徐天然的意思,只是瞧见了榆木般不开窍的他反倒起了戏谑的心思,平日里没空逗弄一番,今日宁珂很有兴致跟他秉烛夜谈。
小怜推门而入,就怕猥琐的小相公欺辱了自家姑娘。
一进门,就看见徐天然像个木头一样正襟危坐,反倒是姑娘谈笑风生,弄得小怜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怜备了许多姑娘爱吃的菜,更是拿了两壶上好的绍兴蒋氏的太白仙酿,亲手为姑娘将酒菜放到桌上。
小怜忙活好了,就站在宁珂身后,似乎打定主意不走了,就让姓徐的难受。
不曾想,宁珂轻声道:“小怜,你退下吧。”
小怜可怜兮兮道:“姑娘,你真的要我走吗?”
宁珂轻轻点头。
小怜恋恋不舍挪步出门,合上门扉的那一刻,眼里是满满的不舍。
自己姑娘今夜就要羊入虎口了。
徐天然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徐徐此时就藏在房梁之上,待小怜走出房门,徐徐便心有灵犀,将宁珂闺房与外界隔绝。
宁珂并未察觉有任何异样,只是自顾自倒满一杯酒,不再是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模样,倒像是江湖豪侠一般一饮而尽。
徐天然闻到酒香,肚子里的酒虫就开始动了,便也倒上一杯,细细品尝。
在夷州月余,自己一口酒都没能吃着,这下解了酒瘾,只觉得浑身舒坦。
宁珂原想着,若是今夜把身子给了徐桐,自己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少了那一份爱意,这一夜终究是他花钱买来的,但见他对自己一丁点也不动心,宁珂反而大失所望,不禁怀疑,难道自己这么不堪,就入不了他的眼?
宁珂越瞧着眼前埋头喝酒的青衫,内心便越气,放着佳人不理不睬,埋头喝闷酒,这是几个意思?
良久,徐天然一口菜没吃,酒倒是见底了。
宁珂越喝越生气,自己才喝了三杯,这混蛋一壶酒都喝完了,眼神都开始瞟向自己的酒壶,显然已经开始觊觎自己这壶酒。
难道在他心里,我还没一壶酒有魅力?既然想喝酒,随便找个酒楼,掏个一钱金子够喝个烂醉如泥,非要在我这一掷千金买酒喝?
宁珂将酒壶揽入怀中,丝毫不给徐天然可乘之机,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互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