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若有所思,眨巴眨巴眼睛,“先生说的有点道理,那我。”
老吴欣慰微微一笑。
少年向夫子作揖,心至诚。少年知道先生真心为他好,说来也怪,自懂事来,自个儿便能知道他人对自己是善意或是恶意,与生俱来的本事。
老吴身形一闪而逝,又一闪而至,来时手上拿着一个翠竹小书箱,“笔墨纸砚、书本都放里面了,明儿背着来学塾。”
不待少年道谢,老吴无影无踪,少年感觉老吴可能要哭鼻子去,被自己的可怜身世折腾哭了。少年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将来自己飞黄腾达了,定然对老吴像对老白一样,肯定也不能对老吴比对老白更好,不能偏心,否则看老白五大三粗的样子,最是容易吃醋。女人吃醋不好哄,男人吃醋更难对付。心念一闪,少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少年隐隐约约察觉到,自个儿心里在想什么老白似乎都能知道,那太可怕了,就像自己无时无刻不是被老白剥光了衣服再看,连条底 裤也不留。
忽然,耳边传来老白的声音,“花生米大的鸟,老子还不爱看。”
果不其然。
翌日,清晨,徐天然一袭青衫,背着翠绿的小书箱,迎着朝阳上学堂。
胖婶缓缓开了学塾的大门,大门不大,比不得晋阳城高门大户的正门,很多府邸门口都有一对大石狮子,瞅着威严极了。
跨进大门,除去茅厕不算,私塾共有三座房子,院落正中间是最大的一座有两层,一层摆有几排桌椅,显然是学堂,二层按照常理推测该是藏书楼,学塾要是没几本书,哪里好意思开张。另外一座小木房子,大门紧闭,想来是先生的住处。还有一座在大门右侧,是胖婶的地盘,厨房和饭堂。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满园梅花香,大门左右各有一棵桂花树,未到花开季节,待到来年八月,桂花七里香。
少年还在打量学塾的景致,不知不觉一名穿紫色棉袄姑娘站在自己身后,轻声说道:“你是徐天然吧,先生新收的学生?”少女比徐天然大两三岁,亭亭玉立,正在抽条的身姿愈显得纤细柔软。
徐天然转身作揖,“见过师姐,我是徐天然。”
少女自我介绍道:“先生说了,同门师姐弟不用多礼,不然一天到头尽是折腰,少年就该挺直腰板,切不可像老头子一样尽懂得弯腰。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柳如云。”
徐天然这段时日尽跟老头子打交道了,许久未和年轻姑娘说话了,竟然少有的羞涩,“白孔雀”说每个师弟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善解人意的师姐,徐天然觉得“白孔雀”这句话说得真对,第一眼瞧见了师姐,就觉得将来娶媳妇儿该是师姐的样子。
柳如云领着徐天然熟悉学塾的情况,说了学塾的规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说得明明白白,徐天然听得昏昏欲睡,果然读书人规矩多,在肉铺老白就从来没有个什么规矩,随心所欲。
柳如云瞧见少年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换了话题:“先生说你天赋高,能过目不忘,我听了很羡慕,先生说我愚钝,用功有余天资不足。”
徐天然赶忙说道:“师姐过谦了,且不说师姐学问如何,师姐仅凭倾城容颜就能天下无敌了。再厉害的读书人在师姐面前都得拜倒在师姐的裙下,哪里还能有学问比师姐高的人呢。”
柳如云掩面一笑,“马屁拍得不错,虽是夸张了些,倒也还中听。”
徐天然呵呵笑道:“师姐喜欢听,师弟以后常说给师姐听。”
柳如云摆摆手,“先生说过,马屁听一两个就够了,听多了容易当真。我在学塾上了六年学了,从来没见先生那么高兴,看来先生真的很喜欢你,你以后可要好好用功读书,我们这些弟子不争气,没法读懂先生的学问,将来靠你接班了。”
徐天然听得头大,自个儿愿意上学不过是认字来了,否则将来行走江湖若是得了武功秘籍,字认不得,丢人不说,更是亏大发了。
少女不懂少年心中繁杂的心思,自顾自说道:“先生教书从不教高深学问,都只教启蒙知识,待学满六年,愿意继续学就留下来再看看书,全靠自己,想学什么学什么,自由自在,若是不懂的先生愿意指点一二,末了都不厌其烦加一句,这是我的见解。先生学问都那么高深了,还虚怀若谷,作为学生真是佩服,学生的见解怎么能比先生更通透。”
少年想想老吴眯着眼笑得贱兮兮模样,脱口而出:“弟子不必不如师,老吴也没啥了不起的嘛,就是活得久了些,书多读了些,下棋厉害了些。”
柳如云秋水眸子笑意灿烂,桃花眸子盛开了一般:“师弟果然天赋异禀,我是从来不敢有那样的想法,在我心里,先生的学问很高很高。”
徐天然忽然脑袋吃疼,吃了一个板栗,先生的声音传来:“些这个字用得有点门道。”
柳如云恭恭敬敬道:“先生。”
少年抱头蹲在地上,哇哇叫,读书人真是心眼一个比一个小。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黑炭男孩蹦蹦跳跳进了学塾,看见先生在教训徐天然,只敢远远作揖,喊了声:“先生。”一转身,就没影了。
柳如云轻声介绍道:“他叫吕小布,是柳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