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罗暮看了眼地上气绝的铃儿,最终摇了摇头:“没,我没什么要说的。”
奚成壁点点头,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有决绝,再无不舍:“好,看在你敢作敢当的份上,朕绝不会因此事而牵连到你的家人,一品上军之位,依旧属于罗熔。”
罗暮深吸口气,跪拜道:“谢主隆恩。”
夜风下晃动不止的火光,在奚成壁脸上投下一抹阴翳,他挥挥手,立马有两名侍卫拖着罗暮离去。
澹台婉玉转过身去,用帕子捂住面庞,嘴角却向上勾了起来。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进行着,顺利得连她都难以置信。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只不过,罗暮一天不死,她就一天无法获得安宁。
她现在的最大的愿望,就是送罗暮归西。当然,能成功将他送入大狱,还多亏了铃儿那个傻丫头,被自己利用两次却不自知,甚至快要死了,都不信她这个主子会害她。
罗暮的事情,奚成壁并未公诸于众,大概还是念着旧情,不忍毁了他的名声。
这件事瞒不瞒着,对澹台婉玉来说不重要,只要奚成壁下令处死罗暮就足够了。
原以为还需自己推波助澜一番,没想到奚成壁当机立断,第二日就下了口谕,秘密处死罗暮。
奚成壁如此干脆的态度,完全出乎澹台婉玉的意料,她不禁怀疑,这或许是奚成壁的障眼法,他根本无心处死罗暮。
为了保险起见,她恳求奚成壁,让自己来做行刑人,奚成壁原本不答应,终于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无奈应允。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请求会引起奚成壁的怀疑,以江晚鱼和罗暮之间的关系,若她坐视不理,反而招人嫌疑,她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送罗暮最后一程,至于事实如何,并不重要,反正罗暮早晚都是死,临死前,还能再见一面自己所爱之人,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恩惠了。
天牢不似慎刑司那般常年幽暗,这里采光很好,日头正盛时还能晒晒太阳,每个牢房一应生活用品俱全,乍一看来,不像是牢房,倒像是客栈。
因为有专门的审问机构,所以这里没有设立审讯室,脱离了血腥与暴力,代表着死亡的天牢,竟给人一种宁和平静之感。
澹台婉玉到来时,罗暮正披散着发,站在窗口前晒太阳。
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可以回忆一下过去,再憧憬一下未来。
不过,当他看到太监手中那雪白的托盘,和托盘上同色的酒壶时,他知道,憧憬未来什么的,再也不可能了。
事到如今,澹台婉玉已经没有必要再假装悲伤,她冰冷的目光扫过罗暮,如同看待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罗暮走到她身边,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又看了眼太监手中的酒壶,许久后,他笑了一下,伸手去拿酒壶,“还以为你会为我大哭一场。”他晃晃酒壶,然后露出不满的神色:“怎么只有半瓶?主公也太小气了。”
“半瓶足够送你下黄泉了。”澹台婉玉微笑,好似那酒壶中盛放的,不是毒酒,而是琼浆玉液,“想知道这酒的效力如何吗?”
罗暮满不在乎:“你不是说了么,足够送我下黄泉。”
澹台婉玉抢过酒壶,将壶中酒液倾倒在酒杯中,然后拔下发间的银簪,探入杯中酒液。
她一直怀疑,奚成壁不忍夺罗暮性命,或许会放他一马,直到银簪探入,骇人的漆黑,一直从簪尖蔓延到簪头,她轻呼一声,丢掉通体漆黑的发簪。
“整个晚上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不喜欢铃儿,绝不可能与她欢好,可事实上,我的确和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我脑子很乱,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当日的记忆,还有,我这个人一向胆小,连杀只鸡都觉得血腥,更别说杀人了,铃儿死得蹊跷,她怎么会出现在日峰塔?该在那里的人,明明是你。”罗暮看着地上的银簪,口齿难得清晰:“更诡异的是,一向只听你一人命令的海盗,竟然会攻击你,它为什么会对你抱有敌意?难道你曾和伤它之人有过接触,那么这个人是谁?小鱼,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有时候是甚至聪明得过了头,我原本该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是你帮我摆脱自卑,帮我建立信心,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喜欢你,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从来不作他想,而你也知道我的心思,但你却假装不知道,因为你擅长逃避,永远都是隔岸观火,不论发生什么,都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小鱼,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来主动招惹我的,你会躲得远远的,任由我自己痛苦纠结。”他抱着酒壶,坐在榻上:“小鱼,不,我该叫你什么呢?或许是你变了,又或许,你根本不是她。”
这里是天牢,而罗暮,即将被处以死刑,澹台婉玉多了些底气,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指了指他怀中的酒壶:“你想知道的话,就把毒酒喝了。”
罗暮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酒壶,神色有些黯然,毕竟没有人可以真正笑对死亡。
他似乎在挣扎,酒壶举起又放下,如此反复数次后,将酒壶高举,一口饮尽。
当看到壶中酒液落入罗暮口中时,澹台婉玉绷紧的心弦这才放下,她将端酒的太监打发出去,直到偌大的牢房,只剩下她和罗暮二人时,才仰头向透过窗口落入牢房的日光,鲜红的唇微抿,“你猜得很对,我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