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晌午,男主人回来,眼见夫人出门,到前院的茅房解手,小柳红瞅准机会,端起茶碗,到了堂屋。夫人不在屋里,见小柳红进来,男主人握住小柳红的手,呲着黄牙,眯缝着眼,看着小柳红傻笑,嘴里却不说话。小柳红知道,男主人怕说话的声音让别人听见,小柳红表情娇媚地靠了过去,软语含娇地说道,“老爷真厉害,一枪就中!”
男主人了愣了一会儿,恍然明白过来,紧攥着小柳红的手晃动着,问道,“怎么,你有了?”
“都一个多月没来事呢。”小柳红略带羞臊说道,“这两天,吃不下饭,恶心,老是倒胃口。”
“唉呀,天哪,算命先生说得真对,真是神了,他说我会婚外得子,今天真的应验了。老天爷呀!”男主人说着,两手合实,举在鼻子上,仰面朝天,祷告起来,眼角噙着两颗老泪。
小柳红故作糊涂,惊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啦?”男主人睁开眼睛,正要把一个多月前那天晌午,在街门口遇见算命先生的事说出来,忽听门外台阶上,传来大口喘气的呼吸声,男主人吓了一跳,倏地坐好,重新装成塑像一样。小柳红刚把茶盘重新端好,夫人推门进来,见丈夫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便拿怀疑的目光,在小柳红身上打量一番,没发现什么破绽,才冷冷地说了句,“下去吧。”小柳红也不敢回言,乖乖地退了下去。
吃过午饭,收拾完碗筷,小柳红比平日稍晚一些离开厨房,到了庭院,放缓脚步,慢踱着步子,走过长廊,到了前院西南角的茅房。走进茅房,正要蹲下,忽听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抬眼看时,见是男主人。男主人正拿眼睛盯着她看,小柳红机警地朝马厩那边指了一下,说,“到那里等我。”
男主人往马厩那边望了望,问道,“你男人呢?”
“正在睡晌觉。”
男主人听话地进了马厩,小柳红看看院中无人,出了茅房,往马厩那边去了。进了马厩,扑面一股马粪的臭气,曛得小柳红直想呕吐,费了挺大的劲儿,才忍了下去。男主人以为小柳红是妊娠反应,心痛地问,“多久了?”
“这几天才开始。”小柳红难受地说。
“你男人知道吗?”
“眼下还不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这里。”小柳红说完,拿眼看着男主人。
“为什么?”男主人有此糊涂,惊瞪着眼睛问道。
“一来,是为了这个孩子。老爷想想,我在这里,天天吃苦受累,倒也罢了,反正也累不坏人;只是夫人天天盯着,像防贼似的,我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做贼似的受着惊吓,还能怀出个像样的孩子吗?退一步说,就是不打算人要这个孩子……”
“你说甚话哩?”男主人急瞪着眼睛,打断小柳红,“前些天,算命先生告诉俺哩,说俺要婚外得子哩,他刚说完,这就来哩,真是天意呀,怎么说不要呢,俺做梦可都想着看儿子哩。”
“老爷可得好好想想,要这孩子,哪那么容易呀?我这里有丈夫,你那头儿有夫人,咱们俩个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又不般配,这孩子……”说到伤心处,小柳红眼圈就湿了。
“莫急,莫急!莫哭嘛,多好的事哇,哭啥哩?”男主人慌着拿袖头去拭小柳红的脸,安慰道,“俺那婆娘,是有些野性,可她不会生娃,断了俺的香火,她也自知理亏,俺早先也纳过几房妾,都莫怀上娃,她性子急,给人家赶走咧,你这眼瞅着怀了娃,等把娃生了,看她有甚话说?”
“得了吧,老爷,”小柳红苦笑了一下,摇头说,“这些日子在你家干活儿,我算领教够了。别说这孩子生不生下,还是两说的,便是将来真的生下了,让我再回到这个院里,那是死也不成的,这个家里,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成天到晚,担惊受怕的,不气死,早晚也得吓死。连老爷你自个儿,成天都像个受气的孩子,别人还怎么活呀?”
眼见小柳红说到痛处,男主人也没了话,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咳,这婆娘,是有些过分,仗着她娘家有些势力,欺人太甚。你看这样成不成,我在外面先给你租间房子……”
小柳红一见男主人说到正题,不等男主人说完,抢着问道,“租?”
“是啊,先租住些日子。”
“算了,算了!”小柳红挥手打断男主人的话,“我还是把孩子做掉吧。”
“哎哟,我的亲娘哟,”男主人放下身份,哀求小柳红,“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你就成全了俺吧,不管怎么样,先把孩子生下,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好啦,俺什么都答应你,千万别动不动,就说要做掉孩子的话,吓死俺啦。”
“你得替我想想呀,老爷,你租间房子给我住,等哪一天,夫人知道了消息,跑去发一通野,把我赶走了,我和孩子不又成了无家的可归的人啦?夫人神通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依你的意思呢?”男主人问。
“很简单,”小柳红说,“你只要给我买间屋子,我就算有个家了,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