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茨剧烈咳嗽起来,使劲捶打着胸膛。
“你们别拿我说得不回事!我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安德烈委屈至极:“只要肯下手抢,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而且抢来得多快?辛辛苦苦地攒呀、攒呀……攒到最后也就两百多匹马。抢呢?一口气就抢到上千匹!不比刨土种地轻松痛快?”
“没错,说得对!”顺毛捋烈马的工作,温特斯已经很熟练:“我这就记下来——备用方案。”
安德烈气呼呼地坐下了。
梅森摆弄着羽毛笔,沉吟道:“粮食的事就两条路可走,开源或是节流。节流是不可能啦,再节流大家都得饿死。”
“还是能节流的。”温特斯打定主意,下了狠心:“等秋耕结束就把沃涅郡的俘虏沙汰一遍,太老、太小、太弱的俘虏统统放走,让新垦地军团去头疼吧。”
“放回去?”安德烈瞪起眼睛:“我看不如都杀了!他们可知道咱们的内情!你现在放他们回去,明年他们就会提着武器再来打咱们!”
“有利有弊。都杀掉,明年来的敌人就会更加拼命。还是每人发一点路费放走吧。”
“还要发路费?”安德烈失笑。
“放俘虏回去,对俘虏而言不一定是好事。沃涅郡照样缺粮食,老弱病残就算回去也可能会被饿死。”温特斯叹了口气:“我建议我们举手表决。”
安德烈有些不耐烦:“表决?搞这么麻烦干嘛?你说要放,我还会反对吗?那就放掉。”
但温特斯坚持要举手表决。
最后的结果:神秘男子a弃票,温特斯、安德烈和梅森都同意。这件事就算定了下来。
“至于开源。”温特斯苦思着说:“打猎、捕鱼这些事情,各军村、农场都在做。冬天要来了,没什么可采集的。说来说去,还是得买粮食。”
“从哪买?”梅森疑惑地问。
“从自耕农手里买。先在铁峰郡买,再去沃涅郡买。”温特斯轻敲桌面:“萨木金就搞得不错。”
温特斯仔细讲了萨木金是如何组织囚犯劳动,用产出的鞋、筐去各村庄换吃的事情。
铁峰郡的自耕农手上有没有粮食?
有!
秋收刚过,怎么可能没粮食?
旧驻屯所刮得越狠,农民藏得越厉害。没藏好的农民都已经离家逃难,剩下自然都是手里有粮的农民。
温特斯不愿强征,也不想强征。过去一年里,征收队与农民的“捉迷藏”已经将征收成本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今年秋天许多自耕农甚至不再在原有的土地上耕种,而是跑到那些未登记的荒沟里开垦——他们已经被逼成惊弓之鸟。哪怕温特斯发布公示表态不会强征粮食,农民也不信。
不能强征,那就只能交换。农民的需要交换很多东西,他们也乐于交换。
“盐和铁。”温特斯重重地说:“农民没法生产这两样东西,所以他们最想要这两样东西。”
“盐?”安德烈瞪起眼睛:“你要把马还回去?”
“当然不!”温特斯哈哈大笑:“落进老子口袋里,怎么可能给他还回去?他做梦!拿马换盐就是喝毒酒解渴,他以为我走投无路,那我还非得凿出一条路不可!”
“那怎么办?”
“没盐,重点就得落在铁上。”
“铁峰矿?”
“没错!”温特斯看向梅森学长,目光如炬:“学长,宜早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开炉冶铁。不管能不能成,先敲出第一锤子再说!”
“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梅森一直静静听着两位学弟对话,还是忍不住提醒:“但是盐的事情,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铁峰郡终究不产盐。”
温特斯语出惊人,轻松地说:“其实盐的事情,我倒真的不是很担心。找你们之前,我就已经解决了。”
梅森、安德烈和莫里茨齐齐望向温特斯,神情错愕。
“我和小狮子聊了聊。”温特斯也不卖关子:“安德烈、学长,你们还记得冥河西岸……那些牛羊舔舐的岩盐吗?”
去年打仗的时候,帕拉图远征军刚过冥河,帕拉图牧羊人便急吼吼把牧群赶到冥河西岸,就是因为西岸有岩盐。
温特斯把玩着小刀,神清气爽地说:“我找热沃丹盐商谈话的时候,他们告诉我除了从白山郡买军盐,过去还有一条从赫德荒原走私岩盐的路子。
商队带着货去荒原贸易,再驮着盐回来。后来帕拉图陆军下狠手封锁赫德诸部,这条路子也就被掐断了。”
多亏老普里斯金市长出力,否则盐商绝不会告诉温特斯这些隐秘的事情。
“笑着说话果然有用。”温特斯总结,使劲挤出笑容:“一定要多笑。”
“岩盐?”安德烈发愣:“牛羊能舔。人能吃吗?”
“赫德人就吃岩盐,小狮子说的。”温特斯理所当然地说:“赫德人能吃,咱们就能吃。盐砖在赫德诸部还是一种‘货币’呢。”
安德烈长长舒一口气,不把马交出去他怎么都行。
“赤河部白给我们岩盐?”梅森微微眯起眼睛。
“当然不。”温特斯叹了口气,无奈苦笑:“我们拿铁换。”
梅森的表情变得严肃,他低沉地问:“那不等于是在给狮子镶铁牙?赫德人可不和我们一条心。赫德人占据铁峰山几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铁峰矿?但小狮子和你提过一句吗?”
“我明白的,学长。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