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发到手里,民兵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立刻被命令在阵前挖掘壕沟。
“壕沟每二十米空出两米!”委任营长在阵地前沿给民兵划壕沟的位置:“要能容两马、三人并行!”
民兵们拎着工具,都有些不情不愿。
“大人,能不能先发些吃的。”有民兵不满地嚷嚷:“走了一天,饿得不行了。”
“面包在后面,马上就来!”委任营长凶狠地训斥:“都少他妈懒洋洋的!告诉你们,现在少挖一捧土,将来就要多掉一斤肉!”
第三营是“青年兵”,即装备和训练较差的民兵,大部分时候都是拿来当民夫使用,所以挖掘壕沟这类工作众人也习惯了。
可是猴子眼见,他看到阵线第二行的“壮年兵”不仅没有挖壕沟,而且还在分发食物。
猴子立刻出声质问,他跳着指向后方的壮年兵:“凭啥他们不用干活?他们还有吃的?”
民兵们闻声回望,发现壮年兵都在休息吃喝,一下子炸了锅。
“嚷嚷个屁!”委任营长跳上马车,一把抽出马刀:“都给老子闭嘴!再他妈瞎喊,军法处置!”
第三营在军法的威慑下迅速安静下来。
见部下们都闭了嘴,委任营长冷冷开口:“他们不用干活,是因为他们要上阵拼命!你们谁不服,我送你们参加壮年兵。”
民兵们鸦雀无声,猴子心中不忿,按捺不住梗着脖子站出来:“您送我过去吧!”
“可以。”代理营长也懒得和新兵废话:“还有谁要去?”
猴子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好友,道格放心不下好友,举起了手:“我陪他去。”
两名青年兵当即被送进壮年兵的队列,第三营的阵地重新归于平静。众人闷头干活,面包也很快送了上来。
铁峰郡大军在旷野紧张地布置阵型、挖掘战壕。
太阳逐渐越过最高点,向西偏斜,风中隐约能听见轰隆的战鼓声。
首先跃出地平线的是随风飘散的马尾旌旗,紧接着是模糊的骑兵剪影。
这时人们才发现,随风传来的不是鼓声,而是马蹄践踏大地的震动。
蹄声越来越响亮,民兵们纷纷停下手上的活,伸长脖子张望。
“看什么?”第三营的营长呵斥部下:“继续干活!”
民兵们更加卖力地挖掘壕沟,第三营营长眺望敌人的身影,久久沉默。
特尔敦人来了。
……
特尔敦的先锋部队占住北侧的山岗,没有贸然发动进攻。
双方间距大约四、五公里,隔着一道山岗,在彼此视野范围外隐隐对峙。
随着时间推移,温特斯的后卫部队陆续赶到,特尔敦人也源源不断抵达战场。
天快黑的时候,温特斯听见特尔敦人的阵地传来海啸般的欢呼声。
正在阵地前沿散步的温特斯随口对夏尔说:“大概是猴屁股脸到了。”
“来就来呗。”夏尔小声嘟囔着:“天杀的蛮子,瞎叫唤什么。”
晚餐时间在军营散步已经变成温特斯的习惯,通常他谁也不带,但是今天夏尔和海因里希一定要跟着。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温特斯感觉有些疲倦,于是就近找了处营火小歇。
聚拢在营火周围的民兵也不认识这个穿着旧大衣的年轻男人,只以为他也是民兵,便给挪动屁股给温特斯几人让出一小块地方。
寒风呼啸,民兵们紧紧裹着身上的衣服,尽可能靠近营火取暖。
“把咱们拉到荒郊野地来,连帐篷也没有!”有民兵满腹牢骚,边拨火边抱怨:“冻死个人!”
“行啦,有火烤就不错了,抱怨什么?”另一个上了岁数的民兵闷声闷气地教训。
铁峰郡一时间根本凑不出足够上万人使用的帐篷,所以部队只能靠篝火取暖。
发牢骚的民兵瞥见温特斯穿着大衣,羡慕地伸手摸了摸:“老弟,你这大衣可真不错!暖和着呢吧?”
“是挺暖和。”温特斯笑了笑:“去年在双桥市买的,羊绒呢子。”
“那得挺贵吧。”
“有点贵。”
“真好。”发牢骚的民兵叹了口气,更加用力裹紧身上打地铺用的褥子:“真好呀。”
上了岁数的民兵听到“双桥市”这个词,试探着问:“听您的口气,您是老兵?”
温特斯点点头:“算是吧。”
“看您岁数可不大。”
“入伍早。”
“那您说这一仗。”上了岁数的民兵不安地问:“咱们能打赢吗?”
温特斯拨动篝火,叹了口气:“不好说。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您给我们说说……那个割头令。”发牢骚的年轻民兵小声问:“是真的吗?真能割一颗头给一顷吗?”
“据我所知,还没有不兑现的例子。”
发牢骚的年轻民兵一下子来了兴致,兴高采烈地问:“那我要是割十颗头,我不就发财了吗?也成地主了!”
温特斯想了想,给众人讲了“老元帅的十万士兵每人开两枪”的笑话。他颇有冷面笑匠的风采,营火边上的民兵听罢哈哈大笑。
“杀一个敌人其实挺难的。”温特斯诚实地说:“否则也不可能给一顷那么多。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得到一顷土地,新政府不是亏大发了吗?”
“说得也是。”发牢骚的年轻民兵的雄心壮志烟消云散。呆坐片刻,他憧憬地喃喃自语:“不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