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炉继续熄灭下去。”独眼老铁匠悲愤又讥讽地接着说:“谁知道我们的锻炉将来还是不是我们的?”
保罗·伍珀的失望之情几乎掩藏不住,他舔着嘴唇,低声安慰几位老铁匠:“总有办法的,会给大家解决问题的……”
说完,保罗·伍珀也觉得气氛太糟糕,继续聊下去无益。所以找了个托词,打算从老铁匠们的小圈子脱身。
正好伯尔尼上校就冬季训练的事情也要和伍珀市长磋商,于是陪着保罗·伍珀一同离开。
温特斯最后一次默记老铁匠们的面孔和情报,礼貌地向几位老者致意,也自然退场。
伯尔尼上校找伍珀市长显然要谈正事,温特斯不好再跟过去。他原本打算去找卡曼和安娜,却意外发现卡洛·艾德在向他招手。
“您认识伯尔尼上校?”艾德老先生略显意外地问。
温特斯回答:“我今天才知道这个名字。”
“那是怎么……”
“说来话长。”温特斯简明扼要解释:“伯尔尼上校把我当成了帕拉图军政府的使者。他又是什么人?”
“伯尔尼上校?”
“对。”
“索林根州最高军事负责人,战争英雄,曾在海外殖民地服役。据说以他的资历和功劳,早该拿到将官指挥棒,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个上校。他指挥第八军团的两个步兵大队,驻地就在钢堡郊外。”纳瓦雷商行的老合伙人补充道:“蒙塔陆军与联省的关系千丝万缕,所以我们一般不会主动接近蒙塔军官。”
温特斯想起上校对联省和维内塔不加掩饰的敌意:“我大概能猜到伯尔尼上校为什么还不是伯尔尼将军。”
“为什么?”
“他恨维内塔人。”
艾德老先生神色平静:“普遍态度。”
“他还恨联省人。”
艾德老先生斜睨大厅内的客人:“此刻您能看到的蒙塔人差不多都是这样。”
“他恨得很露骨。”
“原来如此。”艾德老先生抚掌:“那上校阁下当不成将军我就不奇怪了。”
温特斯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叹了口气:“您招我过来,是要为我引见卖家?”
“不,不是引见。”卡洛·艾德不急不忙地解释:“白鹰说,他会把卖家送到您面前,他希望您能做成生意,不过具体条款还需要您亲自与卖家商谈。”
“送到我面前?怎么个‘送’法?”
艾德老先生招来一名埃斯特家族的仆人,简单吩咐后者几句,转身对温特斯说:“请随他前去,阁下。”
“我一个人?”
卡洛·艾德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夫人不便在这种场合露面。”
“请您帮我把卡曼神父叫过来。”
……
埃斯特家族的仆人引着温特斯和卡曼离开大厅,经过一段散发着幽香的走廊,来到宅邸北侧的小会客厅。
仆人请温特斯和卡曼在小会客厅等候,随即倒退着走出房门。
“[旧语]弗若拉人总能在浪费这件事情上让我震惊。”温特斯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旧语]走廊也熏香?香料不要钱的吗?”
冬季通风不畅,人多的地方气味难免浑浊。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埃斯特府邸的大厅各处都安放了香炉,向空气持续释放特殊的淡淡香味。
让温特斯意外的是,白鹰居然在走廊、小会客厅等没什么人的地方也使用了熏香。
“[旧语]你不是和人家聊得很高兴?”卡曼没好气地问:“[旧语]还叫我来做什么?”
“[旧语]事实上,我刚才一句话都没说。”温特斯严肃地说:“[旧语]戏剧最关键的就是终幕,所以我现在还是男爵,你还是我的私人神父。”
卡曼根本不接话。
“[旧语]所以……”温特斯踢了一脚卡曼:“[旧语]快起来,站到我后面去。哪有我坐着,你也坐着的道理?”
卡曼勃然大怒,但最后还是站到温特斯的身后的位置。
“[旧语]别生气,只是伪装而已。”温特斯拿起小桌上的苹果,递给卡曼:“[旧语]喏,这个给你。”
卡曼接过苹果,反手砸向温特斯。
“[旧语]不吃就不吃,何必浪费呢?”温特斯灵巧地接住苹果,又放回小桌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温特斯斜靠着长椅,随口问卡曼:“[旧语]神父,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旧语]不可以。”卡曼一口回绝。
“[旧语]真的有能够辨别谎言的神术吗?”
“[旧语]你猜。”
“[旧语]我猜没有。”温特斯认真地分析:“[旧语]你们公教会是背誓者的走狗,假如公教会有神术能够辨别谎言,那帝国就不会有叛乱和阴谋了。”
“[旧语]你说得对,没有。”
温特斯猛地站起身:“[旧语]那你那天在山上用的是……”
卡曼冷笑:“[旧语]我骗你的。”
温特斯捂着胸口,好一会说不出话。
“[旧语]怎么样?”卡曼继续在伤口撒盐:“[旧语]被骗了不好受吧?”
温特斯扶着靠椅坐下,幽幽地说:“[旧语]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沉默片刻过后,卡曼半是好奇,半是不解地问:“[旧语]温特斯·蒙塔涅,你就没想过,假如那天我们真的动起手,你怎么办?”
“[旧语]还能怎么办?”温特斯诚实地回答:“[旧语]我只能寄希望于你不会致死类的神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