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人物一串,李承隐隐猜测到黄胖子这次回亚洲的目的,这家伙正在重新织网呢。恐怕黄胖子的业务重心,要往亚洲靠拢。
至于欧恒大、安德海与丹尼尔,这三人的心思也不难猜,估计打算与黄胖子、安达维一起,准备托中国古董文物的市场行情。
再结合前一段时间香江古董店涨价……
恐怕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不少,而自己,无意中也做了一次“托市”的帮凶。
想着想着,李承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加快。
饶恕有点懵,这人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找古籍医本么?怎么走这么快?路过书摊都不打算停下来看看?都想什么呢?
见李承速度不减,忙伸手拉他一把,“这家书摊你不看看?”
呃?李承警醒过来,身手就是一家书摊,自己竟然走过了,讪讪地对饶恕笑笑,“想事情,出神了,不好意思。”
这家书摊是平板车摊,摊主二十来岁,正捧着一本武侠,坐在平板车的拉手杆上,看得津津有味。
书籍分两区,前排几行,都是盗印的杂志什么的,书堆上放着一只小纸箱,贴着“单本两元谢绝还价”的纸条;他坐的那一侧,则单独放着一只木箱,敞着盖,里面是线装书,箱盖上写着又贴着一张纸条“单本十元谢绝还价”。
呃,难怪这小伙子能这么悠闲的看呢,合着还是“自选超市”呢。
对这种书摊,李承是不报有什么希望的,只是既然饶恕拉住自己,那就看看吧。
没和摊主打招呼,他探头看看木箱里面,箱内的线装书,码得整整齐齐,前三后三,再再估测箱子高度,里面差不多有六七十本,不多。
李承掏出白手套戴上,这番做派倒是让那位看的小哥有些惊讶,不过他依旧没说话。
掏出的第一本,就让李承颇为意外——商务印书馆1921年刊印傅增湘藏配宋本《乐府诗集》。
虽然是民掴初年的版本,但这本书还是有价值的,价值就在“傅增湘藏配宋本”几个字上面。
傅增湘字沅叔,别署双鉴楼主人,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进士,曾入内阁任教育总长一职,晚清有数的藏书家、目录学家。
傅氏一生藏宋金刻本一百五十种,四千六百余卷;元刻本善本数十种,三千七百余卷;明清精刻本、抄本、校本更多,总数达二十万卷以上。
再说《乐府诗集》。
世人皆知为北宋郭茂倩所编辑,其中就有《孔雀东南飞》和《木兰辞》等传世名篇。
《乐府诗集》在传承的过程中,遭受过几次小劫,譬如乾隆皇帝编撰《四库全书》时,认为本书把某些文人诗列入乐府题目之中,不大恰当。
于是,伟大而正确的乾隆皇帝,顺手将《乐府诗集》进行重新编排,并删除了部分他认为太土的“乡里小调”,也就是现如今的清抄本《乐府诗集》。
再加上北宋本原本早已经遗失,所以,后世大家看到的,多数不是宋本传承内容,而是清抄本。
傅增湘是晚清重臣,偶然机会在文渊阁找到编撰《四库全书》时收上来的北宋末南宋初江浙刻本,如获至宝,每天拿一卷藏在官服甩袖中,偷偷带出宫,纳入自家藏书楼——藏园。
一直到清政府破产,彻底衰败,他才将自己顺出来的八十卷宋版《乐府诗集》亮给好友张伯驹欣赏(乐府诗集共一百卷,他没找到卷19-34、卷96-100)。
消息传出后,商务印书馆上门支付报酬,有偿刻印,又因为缺卷以清抄本配齐,故名“傅增湘藏配宋本”,俗称“傅氏乐府”。
商务印书馆,一共刻印三千册,此后因为“难卖”,没利润,再无翻刻。
因此,这套商务印书馆的傅增湘藏配宋本《乐府诗集》,颇为不凡。
很多时候,藏品不在于多贵重,而是有意思,这本书,就是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