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带进门的一共五人。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在最前面,大约四五岁,进门后见到李承和胡勤海,没喊人,往后一缩。后面跟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壮实男人,眼睛盯着李承两眼,挠挠头,扭头喊了声李承身边的胡勤海,“阿爹。”
再后来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有点肥胖,相貌还凑合,面部最大的缺憾是眼角往下耷拉,让她的整体面相偏刁钻。
她牵着那男孩的手,笑容飞起,“哎呀,这就是阿宗的小老表吧?这么年轻。”
又把小男孩往前推推,“快喊表爷!你个小崽子,在家怎么教你的?喊表爷啊!”
李承带着一丝笑容,对她点点头。
再后来是一对六十岁左右的夫妇,应该是胡勤海的岳丈和岳母俩人,从面相上看,倒也不是性情诡诞之人。
这两位说起来是长辈,李承迎上去两步,笑着点点头,“窦伯和窦婶吧,还劳您二位过来,实在是失礼了。”
顺手给胡思宗的岳丈窦安递了一支香烟。
“李先生……北美回来的?”
窦安瞅着李承一口标准普通话,点着香烟后,有些疑惑额问道。
窦安退休前是岑溪化工厂的车间主任,他们夫妇只有一个女儿,想着招女婿防老,可那年代愿意倒插门的不多,最后选中车间工人胡思宗的老实憨厚,托人带话。以当时胡家的窘境,能有人愿意和儿子结婚,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哪来的选择?胡勤海不假思索的点头同意。
对于胡家突然冒出的姑丈后人,还是美籍华侨,窦安莫名其妙,同时又有些担心——胡思宗的儿子名叫窦虎,这意味着胡家香火断了。
他今天跟着过来,其实是想看看胡家的这位亲戚,对“胡思宗入赘”,有没有什么看法,只是,李承的年轻,让他诧异。
李承根本不知道窦安的心思,笑着答道,“爷爷去世后,移民北美,前两年又回香江。”
屋子里霉味依旧很重,好在李承几人刚才擦过并抬到门晾晒的桌椅,差不多都干了,能凑合着坐坐。今早去祭坟时买的糖果、点心、水果,还剩下不少,胡伯一股脑堆在桌上,又抓出一大把,往自家孙子口袋里塞。
如果李承没记差,这孩子到现在一声爷爷没叫过,这让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胡思宗。
进院子后,胡思宗一直没有说话,站在八仙桌旁,听着自家老丈人和这位年轻的小表弟聊天,此刻,见李承抬头望过来,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木讷老实的人,并不意味着感知弱,他明显感到自家小表弟对自己,有些不满意。只怕,这会有话要说。
果然,李承开口了,“思宗表哥,还有表嫂,你们俩也坐。有些话想要和你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对夫妇,相互看了眼,挤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来,窦红梅干笑道,“小老表,这里你才可客人呢,来之前怎么也不和我夫妻打声招呼?瞧这屋里乱的……”
李承没理她,对吴伟点点头。
吴伟转身出门,很快拿着一只皮包进来,随手又将院门关上。
这是昨天下午吴伟赶到苍梧市兑出来的华币,二十万,九十年代,很大一笔财富。李承将二十扎,全部取出来,堆在桌上。
这东西比什么都有效,窦红梅立即安静下来,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红了。
李承又将一直忙碌的胡伯,按在八仙桌的上位坐下。胡伯知道李承想说什么,呀呀两句,听其不太清晰的话语意思,应该是替儿子儿媳辩解什么。
李承伸手在他肩膀上拍拍,笑着对他点点头。
八仙桌旁,胡伯、窦安夫妇、胡思宗夫妇,还有依靠在窦家老太太怀中剥糖果的窦虎,李承想要处理胡家事务的所有当事人,都在现场。
“窦伯窦婶,两位当面。胡哥,表嫂,我问一句,我打算把胡伯接到香江赡养,你们两位有什么意见么?”李承的手掌压在这堆现金上,盯着这两位看着。
“老表……”胡思宗想要说话,却被他妻子压住手臂,抢过话头,“小表爷,您可真是冤枉我和阿宗,我们夫妇从来就没有说过不赡养阿爹。”
“你问问阿宗,我们结婚后是不是把阿爹接过去住了一周?他老人自己住不习惯,,可能与我们现在的住处太小有关系吧,吵吵着要回村。没得法子,我们只好把他送回来……”
这女人确实能说会道,可怎么也解释不清一个月不回来看一趟老父亲的事实吧。
李承根本就没理她,盯着胡思宗问道,“我就问表哥你一句话,胡伯我接到香江,你有没有意见。”
“那是我父亲,我养……”胡思宗瓮声说道,没理会妻子的暗示——他被李承的提议激起几许羞耻之心。
窦红梅还想说些什么,窦安掩着嘴连连咳嗽,她忽然醒悟过来,真要被李承将自家公爹接走,只怕这桌上的钱,自己一毛钱也拿到不到,连忙笑道,“肯定是我和阿宗赡养,哪能让老表你来养?”
“胡伯身体还硬朗,手脚灵便,我拜托李传石代为照顾,现阶段你们夫妇每周回来看一趟就行。至于七老八十腿脚不利索,那时再考虑养老问题。”
李承盯着这对夫妇足足五秒钟,等两人点头,又转头笑着对窦安说道,“窦伯,以后我胡伯还需要您帮忙照应着,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话,李先生客气了。无论入赘不入赘,赡养父母都是应该的。”窦安笑着摆摆手,同时又暗示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