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那我等还继续与之作对?”
门下小吏看县令如此高兴,他们多少也知道县令陈千秋与郅正亡父苍鹰郅都的过节,还以为郅正能破案,往事愁怨尽散,这才插嘴请命。
“不!不!不!”
县令陈千秋连呼三声,鄙夷了一眼那两个唯诺小吏,身形愉悦地跑到冷落稍久的女子之旁。
那女子极伶俐的人,揣摩男人心思已久,见县令陈千秋大笑来抱,将身一转,冷眉紧蹙,怎么都不理县令陈千秋。
“美人,美人,本县错了,错了,哈哈哈哈!来继续美酒高歌,伺候本县高兴,今日再赏你一锭金子。”
那女子一听之下,竟然还有金子赏赐,以飞花落叶之速,扭扭捏捏,欲拒,还迎,拥在县令陈千秋怀中,只是此情此景看的门下小吏面红耳赤,好不难受。
“尔等传本县命,县衙一干吏,自本县以下,今日起对郅正郅大人以礼相待,在县衙亦同僚亦是友,在外逢面多问候,不得再刁难冷对,尔等可听的清楚。”
县令陈千秋举起酒樽笑对怀中美人朗声道。
“小的这就去传命。”
门下小吏王素、金时同步而退。
“且慢!”
门下小吏同时停住脚步。
“王素啊,你乃刀笔吏出身,本县命你将前番郅正审查断狱的卷宗书简摘抄两份,分别以刀笔刻之,只不过已记录过的卷宗书简一字不动,另一份摘抄卷宗书简,以本县之名笔之记之刻之,若有差错,你自行辞官,本县再聘一门下议曹,你可清楚?”
县令陈千秋转过头低声威喝。
“啊?”
门下议曹王素不禁失态脱口而出,随后拂长袖挡住嘴巴,赶紧认错。
“县令,一式两份,小的明意,可为何署名不同?记事一样,所记主人却不相同?好像有违汉律朝廷规制吧?”
门下议曹王素刀笔吏出身,熟知汉律朝廷规制,这记录掌讼断狱地卷宗,乃是朝廷公文,待县衙上讼(讼书),县令断案、结案,在犯人行刑之前,要将卷宗上缴府郡,郡守大人审核一遍,摘抄一份,再报至长安丞相府,由决曹审验,丞相定制同年同月所要行刑犯人的名单,上报天子,天子阅览批示后,再下诏丞相,丞相下令,复又从决曹一直将丞相令传至县衙,这才能将犯人明正典刑。
可县令陈千秋此举何意?篡改办案、记录卷宗,乃是大罪,按大汉律,无视朝廷威压法度,罢官抄家还是小事,可如今皇帝乃是天子刘彻(彘,一为彻的通假字,二意为龙的意思),那可是能灭族绝不腰斩的主,想到这里,门下议曹王素他怕啊。
“噢?那你的意思是不听本县的命令咯?”
吟风弄月声渐渐消弭,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伶俐女子也不敢说话,门下小吏更是颤栗不安,县令陈千秋本想将手中酒樽扔在门下议曹王素身上,想了一想,到底是忍住了,只能阴阳怪气地来了这么一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县令陈千秋在忍,随时都能爆发,气氛骤变,偌大后府花园,烈日当头,如处冰窖一般。
门下掾史金时赶紧捣了一下门下议曹王素的胳膊,并不停低头挤眼睛:你想丢了这份差事?还不赶紧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