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楚玥的厢房前,正欲敲门,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由心里一怔,我倒是没有窥探好朋友隐私的习惯,只是碰巧感到奇怪,这男人的声音不是荆克的,但却也是哪里听到过,音色颇为熟悉,“这些……已经批复好……你替我……连夜送往……京……”男人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不太清晰,说道最后一个“京”字的时候突然收了口。
我倒是来了兴趣,将耳朵完全贴到了门上,咦?怎么没声音了,我蹙了蹙眉,感到奇怪,静了半响,我听不到动静,狐疑的挺直了身子,突然,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楚玥风情万种的立于门前微笑着看我,“妹妹怎么站在这里?快进来吧……”
我点点头,还没从刚刚诡异的男人声音中回过神来,踏进屋,一切如常,根本见不到男人的身影,我心中生疑,不由得转头往四周看了看,楚玥拉着我坐下,轻笑道,“妹妹怎么了?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慌乱的应着,总不好说我刚刚在你门口偷听,然后发现你屋里有男人的说话声吧,楚玥给我倒了杯茶,我接过茶杯,低头一看,不禁蹙起了眉,桌子上居然有两个杯盏的水渍印记,水渍并不是已经干涸的印痕,而是刚刚喝过留下的新鲜水滴。
“妹妹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我抬起头,静静的凝视着楚玥含笑的眼眸,忍住想要问她的冲动,心中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今天来是有要事要找她帮忙的,我吸了口气,淡淡的将最近官盐卖不动。和贫民百姓中了私盐里丹砂之毒的事言简意赅的告诉她。
楚玥淡定无波的眸子里,随着我讲到了私盐里混有丹砂剧毒的时候,渐渐敛了起来,目光变得犀利而愤怒,我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想此事应该不难办,立刻道,“姐姐有没有办法查到是哪些人做的?”
楚玥沉默了一会,有些无奈的轻笑道,“查不到的。朝廷缉私盐的官员也是见着一个抓一个,即使抓了盐枭头目,杀一儆百也没用。等避过了风头,那些贩卖私盐的人又会死灰复燃,只不过以前卖私盐只是谋些小利,没想到这次居然惨假害人那么严重!”
她咽了口茶,见我沮丧的耸拉着脑袋。勾起唇角,继续道,“妹妹别急,姐姐没说不帮你,我今儿就去给官府里的人疏通一下,让他们加大动作。吓吓那群私盐贩子也好。”我点点头,感激的笑了。
离开悦来客栈,心底越来越觉得奇怪。楚玥房里神秘消失的男人总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他是谁呢?这声音又究竟是哪里听过呢,我咬紧唇,苦思之下,依旧想不出来。
……
三日后的一天早晨。据说官府接到京城密令,一下从附近城区抽调出来不少缉私盐的官兵。极力围剿广陵城的私盐贩子,不少盐枭头目落网后,被当街斩首示众。
我听闻后,心里觉得奇怪,不知为何,总会联想到那晚楚玥房里的神秘男子,还有楚玥本人。当时她见到我站在门外,居然一点都不好奇,也没问我来了多久,仿佛没事发生过一般,可待我进屋后,那男人又消失了,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桌上杯盏的水渍绝对是最有力的证据呀,我撇了撇唇角,不禁也有些好奇起楚玥这个人来。
私盐的地下交易并不因为官府的大力出动而有所减缓,反而猖狂不歇。缉私盐的官兵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一度抓了不少正在交易私盐的老百姓,弄得现在整个广陵府衙的监狱大牢都快要塞满了,一时间,民怨四起,人心惶惶,一些极端的老百姓,甚至扬言,宁可饭菜淡无味,也不食一年官家盐。
陆家盐庄的各层级代货商,在得知百姓的怨言后,更是急的脸色发白,纷纷跑去府衙指责朝廷做法太过极端,官府老爷被逼的走投无路,只好将那些买卖私盐的老百姓关押几日,以示处罚,便匆匆放人,看来法不责众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就这样闹腾了大半个月,整个广陵城被私盐弄得鸡飞狗跳,朝廷再度出手,这次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点子,贴公告?弄得我一口热茶差点喷了出来,朝廷下旨严令官府在各个街口巷尾都要贴满公告。
我看过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一纸“告家长书”,内容里详尽的写明了私盐的危害,规劝老百姓购买官盐,我坐在楚玥的屋子里,手里拿着这张“宣传单”,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楚玥见我的笑声里颇有讥讽的意味,蓦地愣住了,等我笑够了,摆弄着手里的公告纸,淡淡解释道,“贴公告?谁想出的法子呀,真是傻!他们也不想想,那些暗地里交易私盐的老百姓能认识几个大字?看得懂公告的还不是买得起官盐的人嘛……”手里的公告纸被我折成了一架纸飞机,我对着飞机头哈了口热气,嗖一下将它扔了出去。
“妹妹怎么还有心情笑?”楚玥苦闷的邹起了眉,有些泄气的道,“这次出动大批缉私盐的官兵,分发张贴公文告示,劳民伤财不说,还弄得民怨四起,皇上的一片心血,全被浪费了呢!”
我怔了怔,敢情想出贴公告的人是皇帝呀,我心里觉得好笑,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天子,市场调查做的不够充分,就冒然出方案,难怪劳民伤财了,其实我早就想到对策了,只不过这个邪恶的法子,有些冒险,虽然可以一劳永逸,但却会带来不少后遗症,不过,他是一国之君,这些后遗症对他来说应该不成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