宕城。
红红的日头还是隐在远方的云层,天青之色中却可清晰可见。
“征西将军唐俭参见威武侯。”
城墙上,唐俭朝着远处正在走来的威武侯罗剑棠行了个军礼,旋即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多亏侯爷率领大军星夜驰援,有侯爷在,定能保宕城安然无虞。”
罗剑棠的面色平静如水,听完唐俭这一番恭维的话之后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唐俭,你可知罪?”
只见他盯着唐俭看了好一会儿,口中冷冷地说道。
“本官防守不力,丢了裕远关,还请侯爷责罚。”
唐俭低头拱手一礼,脸上满是自责。
“哼,你丢了裕远关,并让三县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陛下极为震怒,待到战事了后,你自己去向陛下请罪吧。”
罗剑棠说完之后,便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城下五里开外驻扎着的那数万巴国大军。
远远望去,犹如乌云般的营帐漫山遍野的密布,营帐中人头攒动的士卒黑压压的一片,无数锋利的兵刃闪烁着着冰冷的寒光,不时还传出无数战马的嘶鸣声。
这些巴国大军已经攻打了宕城数日了,幸亏他及时赶到,否则恐怕再过两日,宕城也要被破了。
虽然如今暂时打退了巴国大军的攻势,但楚国依旧是损失惨重,宕城内原本一万五千余军队已然只剩下了四五千人。
由于山越首领阎涣已死,短时间内南疆应该不会有什么战事,所以他这一次带来的便是从南方抽调的五万定甲军。
只不过,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巴国在攻下裕远关后不但没有选择退兵,反而进行了增兵,如今城下的巴国军队已然逼近十万之数。
以五万余士兵来守十万大军,而且对方的统帅还是当世名将姜止戈,麾下的军队更是因为大胜之下气势高涨。
反观楚国这边那四五千余宕城守军都是残兵败将,而那五万定甲军才刚刚经历过南疆大战,还没修养多久便又抽掉来防守巴国大军,算是一支疲军。
怎么看这都是一场硬仗!
“但愿本侯能够守住宕城,以保身后无数楚国百姓的安宁。”
冷风拂过他那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罗剑棠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
“布衣陆文孝参见恭王殿下。”
陈子佑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白衣,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看起来病怏怏的青年男子,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奇怪。
奇怪的理由也很简单。
攻下荣城后,他本想在城内四处逛逛,却不想被眼前这个宛若大病初愈的青年男子给拦住了,嘴里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是从楚国赶来特意投奔他的。
“从楚国而来投奔本王?”
“你说你早早的便在此城内等候,那你又如何知道本王会来攻打荣城?”
陈子佑自然是不可能相信,在他看来,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不可能算出他会从那么大的山林的哪一处走出来,更何谈早早便在荣城内等候?
对此,这个名叫陆文孝的青年男子只是微微一笑道:“无它,夜观天象尔。”
“...”
陈子佑一阵无语,在他的心里,此刻俨然已经把这人当成了一个江湖骗子。
正当他准备从怀里取出几块银子,打发走眼前这个“江湖骗子”的时候,陆文孝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连忙拱手一礼道:“听闻殿下孤军出寿春,直入巴国腹地,如此勇气令陆某极为钦佩。”
“如今天下将变,风云激荡,陆某胸有韬略,腹有乾坤,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寻找明君一展抱负。”
“以陆某看来,殿下是能成大事者。”
听闻此言,陈子佑停住了往怀里掏银子的动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发现此人气度不凡,正欲说些什么,一旁的徐寇却是开口了。
“天下将变?阁下此言何意?”
陆文孝偏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抱拳道:“想来您便是徐祭酒了吧?”
徐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哼了一声道:“阁下说自己胸有韬略,腹有乾坤,以徐某看来,旁的倒是没有领教,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是见识到了。”
言语之中,似乎对他抱有一丝敌意。
这也难怪,自古文人相亲,更何况徐寇自己都不敢如此自夸,如今见到一个陌生人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自然心中不爽。
陆文孝微微一愣,思定片刻后便明白了徐寇内心的想法。
“徐祭酒妙计剿灭五鬼山贼,后又出谋诈淳城,陆某心中很是佩服。”
陆文孝先是笑着恭维了徐寇一句,却不想徐寇当即便冷哼一声道:“徐某不需要阁下的佩服,阁下还是解释一下方才那天下将变之言论吧。”
一旁的陈子佑接过了话茬,他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似乎并非常人,或许当真有些才能。
于是便听他开口道:“此地并非谈话之所,陆先生不妨先随本王回县衙,坐下来慢慢谈论可好?”
“善。”
听闻此言,陆文孝没有拒绝。
然而一旁的徐寇对陆文孝的敌意似乎仍然没有减少。
只见他缓步凑近,盯着陆文孝看了片刻,旋即冷声道:“阁下做好确保自己到时候能说出让徐某信服之言,否则...”
“咳咳...”
陆文孝似乎也被徐寇的这一番态度所激怒了,只见他清咳两声后拱了拱手道:“与徐祭酒谈论,陆某期待已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