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时辰,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在田地中背朝黄土面朝天辛苦了一日的农夫扛起锄头迎着日落走去,贪玩的孩童也被家中大人喊回了家,人间烟火气息浓郁地覆盖住万物浮尘。
江府也到了用晚膳之时,一张四方的八仙桌的四脚,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鹌鹑藏秋菊戏落叶图,寓意着平安如意、安居乐业。丫鬟们一个接一个端上刚出锅的美味佳肴摆放于上,江丞相和江夫人先入了座,见两个小辈还未来,便派人去催了催。
“辞儿,怎么就你自己来了?魏未呢?”
刚从花啼院被下人寻回的江辞屁股还没坐到椅上,江夫人就先发了问。
他没急着回答江夫人,反而是抬起了面前的青瓷碗就动起了筷子,把一块肥腻适中的肉塞到嘴里才不紧不慢地说:“娘,我又不是成天和那个家伙在一块,哪知道她在哪呢,说不定又跑外面疯玩去了。”
一旁尚未发言的江丞相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胡子皱了皱:“和你说过多少次,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和街上那群泼皮无赖有何区别!”后又转头对身边伺候用膳的丫鬟说:“去,去房里找找少夫人在不在。”
丫鬟刚要行礼答允,云香却急匆匆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似遇到了大事一般,都失了礼数。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少夫人她!不见了!”
“什么?!”
江丞相一听,将手中筷猛地砸放在桌站立起来,顿然神色大变。
坐在左手边的江夫人也慌了神,忙详细问责云香:“少夫人怎么会不见了?江府上下都找过了吗?”
云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头磕在冰冷的地上,全身颤抖地带着些许哭腔:“是奴婢没能看好少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奴婢已将府上都找过了……就……就是不见少夫人。”
一屋子的人都乱作一团,江夫人更是担忧的泪侵了眼眶,江丞相冷静了一会,伸出一只手指向众下人:“还不快去给我找!把府上各处角落,盛安街上、郊野都给我去找!今日若是不把少夫人给我找回来,你们也就不用吃饭了!”
一群丫鬟、小厮吓的忙一溜烟跑出屋中,似散开滚落四周的珠,整个江府都响起或稚嫩或老成的呼喊声。
江丞相背起双手在屋堂里踱来踱去,心中乱如麻绳,若是魏未不见了该怎么向魏府上下交代啊!
坐椅上的江夫人拿着手帕不断擦拭着泪花,低声啜泣着:“盛安城那么大,以未儿身体那种情况,会不会走迷了路,又或是遭遇不测……”
她越想越发心中担忧,哭的更加凶了,但唯独江辞,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悠哉的吃着饭。
“你还能吃得下饭!说!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干系!你是不是又惹魏未生气了!”
江丞相回头,见江辞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气的火冒三丈、怒发冲冠,冲到他面前严厉责问。
“是又怎样,她这样的人,除了会给家里惹麻烦,还会什么!”
“啪——!”
右脸上燃起的火辣的刺痛令他一时丢了神,逐渐弥漫到身体四周,本是麻木的心也狠狠揪了一下,痛的如此清晰,如此彻骨。
扇过来的那只手也悬在空中颤抖不止,泪儿花了她本是精致的容颜,滚落到衣裳上,渐渐在衣裙上晕染成朵朵泪花。
半晌后,江夫人才反应过来,就在刚才,自己亲手扇了她最疼爱的江辞。
“你……你这个……孽子!我怎会生出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魏未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置她生死于不顾!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冷血无情,你还是我的辞儿吗!”
江夫人颤抖着唇,才说完就转过身抹着泪快步朝里屋走去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给我去找!找不回来,你又不用回来了!”
江丞相望了一眼哭的伤心欲绝离了桌的夫人,又咬着牙对江辞下了最后通牒,后挥了挥衣袖就去追随夫人的脚步了。
唯留江辞还愣在原地,缓缓伸出右手轻抚上右脸,眼神有些呆滞的盯着桌上还冒着些许热气的佳肴。
这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他娘亲打,就算以前的自己再如何顽劣、调皮,娘亲也从未如此生过气,更别提对他动手。
看来这次,自己惹的祸是真的不小了,刚才被他娘那么一说,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那个家伙,那么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盛安如此之大,说不定这会迷了路,正躲在哪儿哭鼻子,况且最近外面也不太平,若是遇到什么贼匪……
江辞不敢再想下去,忙起身出了堂院,喊上了几个小厮就出了门。
而此时,劈柴院内。
“你两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拿上灯笼跟我们走!”
一个为首人高马大的络腮胡抬起一只厚实的手,往生一、青袍的脑袋上香敲木鱼般打去,疼的他俩龇牙挤眉,手上的柴火惊的脱落。
“杨大哥,这是怎么了,为何大家都慌慌张张的?”
青袍较为机灵些,主动先那一脸凶狠的男人寻了问。
他和生一今日的劳工还未做完,一直专心劈着柴火,想着还能蹭上点饭吃,不然去晚了只能喝米粥了,便完全没注意到府上发生的事。
“你们还不知道啊?少夫人不见了!府中上下都找了,就差耗子窝没找了!少爷都带人出去找了!”
这个被青袍称为杨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