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颜如玉虚弱的气色好了许多,但仍然下不了床,章逸飞也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来该吃药了!”章逸飞端着药碗,里面是带着浓浓腥腐之味的汤药,他一勺一勺的送进她的嘴里,尽管味道极其难闻,但颜如玉还是来者不拒,每次都喝得干干净净,一旁的颜禧瞪大了眼眶,要知道以前她伺候她喝药时可是最难伺候的,不知摔了多少药碗,以至于每次都得备下双份。
喝完了药,颜如玉撅着嘴娇声道:“早知道受伤你就会对我这么体贴,那以前每次打架我都该冲在最前面的。”她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显然对少年的态度很是满足。
章逸飞嗔怪道:“你是颜家大小姐,金贵着呢,别老是想着受伤,像这一次,要不是药神医正好这里,你这条小命休矣!如果真是那样,我又怎么向颜家主交代?他不砍了我才怪。”
“我爹爹最听我的话了,既然你这么怕我爹爹,那你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去他老人家面前告你去。”
看着一派天真烂漫的颜如玉,章逸飞宠溺道:“从来都只有颜大小姐欺负人,哪能轮得到我欺负您啊?”
“哼!这还差不多!”颜如玉哼了哼道……
“是不是心里特别酸?”看着直直的盯着门缝的清雪,药蝶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恨!但又有感激,说酸吧也总还有那么几分理解、同情,总之纠结得紧,”哭过,发泄过之后,清雪也变得理智许多,看待事情也勉强能冷静的分析,但是想要勘破红尘;跳过情网,那显然还是不太可能的。
“曾几何时我看他跟你在一起时又何尝不酸?如今时过境迁,我也变得更淡然了,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就像他跟你,他绝对是对得起你的,而你也绝对是对得起他的,可造化弄人,你们中间偏偏夹着个颜如玉,而他对她却是亏欠的,说到底他才是最幸苦的那个人。”
药神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三言两语就将问题剖析的井井有条,其揣摩世事的能耐已丝毫不亚于梵净山上的了尘和尚。
“是呀,他才是最幸苦的!”清雪漫不经心的答着,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门缝,仿佛那里面有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在吸引着她。
药蝶眨了眨眼,神情突然间变得很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清雪。思虑许久,她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她,“其实,如果没有大机缘的话,颜如玉的寿命最多只能坚持半年了。”
“什么?”清雪闻言,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只会徒增伤悲,”药蝶转身,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她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虽然她已见惯了生死,但是每次有她治不好的病症,她都会自责许久。“有时候我多希望自己不是大夫,所有的人都叫我药神医,可是我却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医,因为这世间有太多的不治之症,有太多的防不胜防,还有太多的无法满足的人心!”
清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药蝶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她不想让更多的人悲伤,这两天药蝶也肯定默默的承受了许多,但尽管如此,半年时间很快就会到来,那时候可能会更伤心。
“那……”
“吱!吖!”清雪刚想说些什么,房门却在这时打开了,门口站着章逸飞,只见他黑着脸,左手拿着药碗,右手是勺子。
“你听见我们说话了?”药蝶惊讶之余试探得问道。
“听到了!”章逸飞机械的答道。
“那你没事吧?你知道,我尽力了!”药蝶正愁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告诉章逸飞,也许他在无意之中听到也不一定是坏事。
“没事!人始终要死的,不是吗?”章逸飞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就那样从脸颊滑落。冯翼正好从外面进来,他原本是一幅兴高采烈没心没肺的模样,但见到这一幕,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也瞬间冷了下来。
少年躲过冯翼,迈开步子朝厨房走去,此刻他走路的姿势像极了提线木偶,完全没了一点生气。
厨房里空无一人,角落的蔬菜是刚从地里摘回来的,还带着些泥土的芬芳。他靠在灶台上,脑海里是初遇颜如玉的镜头,那时候的她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后来慢慢变得有些小女人的模样,一直到拜堂成亲,这些片段就像电影在他心里一一回放。
突然间,他的思绪又跳到前几日的高台上,他开始自责,开始懊悔!“为什么我要那么妇人之仁,为什么我没有一剑杀了他?”他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像泛滥的江河,一发而不可收拾!
天又黑了!他不知道在这里呆立了多久,就连腿脚都有些麻木,了尘和尚迈步而来,嘴里在嘟囔着些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好像是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只有悲伤,逆流成河的悲伤!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我相信即使生命只剩下一天,颜施主也绝不会沮丧,因为在她心里,她已换回了在她看来最值得、最宝贵的的东西。”
了尘似乎是随意说的,因为他并未朝着章逸飞,此刻他已弯下了腰,拿着瓢正在水缸里舀水往嘴里送。
这句话章逸飞似乎听到了,“最宝贵的东西吗?那我认为最宝贵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少年如此自言自语,他在问自己的内心。“我是想要号令武林吗?不是!绝对不是!我闯荡江湖只为了查